一年,木禾告诉她,要好好修炼以后才能去很多很多的地方。
十年,木禾给他讲了三界中的第一千零一的奇闻故事。
一百年,木禾说他日后要做造福众生的神明。
三百年,木禾提了一句,他喜欢温柔的女子,话语中竟羞怯怯。
如今一晃五百年。
拒霜的预感成真,自从初到昆仑山巅的那一晚,她就再也没有梦到木霜霜。
——
又是一年春,木禾的枝头开满白色的花。
相比自己四季不变的一身浓绿,他的白花碧叶,分外好看。
在微寒的春风中,还混着令人心旷神怡的暗香,她时常觉得有些恍惚。
世上是否真有不开花的树?所谓无花果也并非真的无花结果,只是花细微而不为人知。
但拒霜却连自己是什么树种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似乎从未开过花,更遑论结果了,或许她的花期还未到吧,她总是如此安慰自己。
——
这些年来,拒霜也真正了解了木禾,与他有了真切的情谊。
她陆陆续续达成绝大部分的任务。
唯剩最后两项,一是最珍贵坚韧的品质,二是最脆弱不堪的黑暗。
这两样都过于抽象,长久以来,她都不知何从下手。
她时常呼唤零,想要问清楚,他却从不回应。
——
但她的心情早在多年前已悄然改变。
有了木禾的作伴,她从前觉得漫长的时间也似乎变得短暂。
甚至不知何时,她都习惯了每天与他谈天论地,期待化身为人,走出这方寸之地的那一日。
——
今天恰好是木禾两千岁的生辰,但她和他都无半分欣喜。
这是他化成人形的日子,化成人形前必定要承受天劫。
虽说这五百年来,拒霜深知他法术高强,即使身为树身不能动弹,能力却已经跟半仙一样强了。
“喂,你今天被劈死了我也不会伤心的。”她语气故作轻松,但连自己都听出有些牵强。
“拒霜你这棵狼心狗肺的树,当初我就应该让你连根都生不了,死在我面前,省得你现在在我面前这样幸灾乐祸!”
她默默无言,木禾确实是很好的树,当初没有他灌输灵力给她,仅凭她一千年的修为确实无法在极寒的昆仑山巅长久生存。
这些年岁过来,她心中常有愧疚,自己身怀着观察他的任务,存着一份利用之心,却无法忽视这份如山重的恩情。
若有一日,他要自己的命,自己定会双手奉上。
——
心中不安之觉逐渐扩散。
未几天雷滚滚来,一向雪朗天晴的昆仑竟然乌云密布起来。
她抬头看去,隐隐地看见云端站着传说中的雷公与电母。
一道雷劈下,声响回荡千里。她看见木禾的叶子已经焦了一点。
“木禾,你疼不疼啊!”她不由地有些心疼。
“没事,我可是昆仑的神树,区区雷电能奈我何,拒霜你放心!”她听出他语气十分紧绷。
一道、两道,雷电毫不留情仿佛要把天地都炸烂,木禾的一些副枝都已经劈烂在地,主干虽仍完好但恐怕也是更容易收到摧残了。
她心想这雷电也应是不剩下几道了,但威力最大的肯定是最后一道,听闻当年有半仙曾被最后一道雷电生生劈成灰的。
她心中暗暗下定决心,最后一道雷电,她一定要帮着一起承受。
心中正念着,她聚灵力向其中一根枝干,急速地向木禾方向伸长开去。
“你干什么!待会稍有不慎,你我都得没命!”
她并没有理会他,而是源源不断聚灵缠住了木禾的主干。
“轰隆!”最后一道雷电毫无例外狠狠劈下,那能毁天灭地的力量通过枝干传回到拒霜的树身,仿佛要震碎心脉一般,“啪”她的枝干断了,那一刹,仿佛一切都静止了。
她损耗了一半的灵力,痛感回溯一般忽然回至全身。
但她还顾不及,而是紧张地寻找木禾的方向,唯见一片烟雾弥漫。
——
雷公电母已经离去,天又明朗起来,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烟雾落下之时,一个身着绿衣的男人缓缓向她走来,风度翩翩,举手投足间都装满了昆仑的灵韵。她不由得看呆了,这个人是谁啊?
“妹妹啊,我是你哥。”他笑着拍了拍她的树干,满眼都是温柔的光芒。
“你,你是木禾?”她有点吃惊,木禾在她心目中明明就是肤色黝黑的山野樵夫的形象,怎么是如此翩翩公子的样子!
“没错了,我就是你帅气的哥哥,木禾。”
她又从头到脚仔细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