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法典新编。
天底下如果说谁具有这道题的解释权,那么除了老丁就是他宋北云了。
不过佛宝奴显然不知道,他将题目拍在桌上之后,裁判读了起来:“若以法度天下,天下之天下为民?为君?为臣?若君之法有悖国之法,是以国法度之亦或为君法度之。”
这是一道假设题,就是假设皇家的法与国家的法出现矛盾时,以何种法为上为尊。
这里头有个陷阱,那就是不管是选君还是国,都是不可的,哪怕舌灿莲花都是不可的,因为君即是天国也是天,君与国不可分割。这题其实是一道主观题而非客观题。
佛宝奴提笔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而宋北云却只是用左手写了三行字。
这是一道评判题,是要由宋辽两国学者共同评判的,这些学者都是法家师兄弟,不参与政治专心治学的老叟,地位崇高即是君臣不可怠慢。
佛宝奴写的东西和小宋写的东西共同交上去给他们评判,而对于这个题目,场内场外也是开始讨论了起来。老丁则不厌其烦的给同僚们解释这题的意义便是法家的意义。
评判这道题需要长久的探讨,并非一时半刻可以得到答案,于是两人闲来无事就在台上发起呆来。
小宋琢磨着给院子里的树嫁接上香梨,佛宝奴则一边想着宋北云去了大辽之后,大辽腾飞千里一统千秋,然后各自笑了出来。
而看到他们笑容,台下者还以为这两人相逢一笑泯恩仇了。
“师兄,我想还是选这三句吧。”
在评判室内,几个老头互相传阅两份答卷之后,其中一个将小宋的那个答案摆了上来:“这便已是答案了。”
“待商榷……待商榷。”
而这时里头最德高望重的那个老头拿起小宋的答案轻声读了起来:“山河社稷至高无上、君王事业至高无上、百姓生计至高无上。嗯……该如何说呢。”
“大师兄,我以为这番话看似无用却深邃其中,不论家法君法国法,若与此三高为敌,便为错。法者,治国治君治天下,若是君法有悖于此,那便是归国法纠之,若是国法有悖于此,便由君法矫之,相辅相成。有此为鉴,何须长篇大论。”
“嗯……有些道理。”
“师兄,可知君即为国家,君法既国法呀。”
“不对!君法岂能为国法?天下长治之国度,国、君、法皆应分离,法便法、国便是国、君便是君!”
几个老头吵成一团,最后还是里头的大师兄一拍桌子,将宋北云写的答案往前一推:“即录此为典!回去之后再做探讨。”
虽然不确定这是不是正确,但这三条不管是立意还是思想都要比另外那个长篇大论高了不止一个层次,甚至是涉及到了一个全新的课题之中。
那个长篇大论的话,虽也是言之切切、引经据典,但想法仍是稚嫩,太过稚嫩。法为何物?法为治者!都说天下并无十全十美之物,但偏偏这法却是需尽可能十全十美,法不容情更不容想当然。这佛宝奴的说法就有些想当然,这忽悠忽悠百姓还行,可这里在座各位那都是宋国大理寺卿丁大人、辽国大理寺卿吴大人的师叔师伯,是管仲、士匄、赵鞅、荀寅、李悝等先贤一脉而下者,佛宝奴的理论在他们这站不住脚。
最后判定的结果出来,自然是小宋赢了,佛宝奴愣在了当场,她难以想象自己居然会输,因为这种法理题本就不该是百姓能学的,即便是士大夫也不是轻易能贯通的。
作弊?不可能,别人也许还不好说,但那几个老头地位之崇高,那是一人一头牛骑着到处跑,辽宋金都要以国礼待之的大能,不可能为了一场这公主选婿作弊。
想到这,佛宝奴诧异的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九江辛晨,而小宋却不依不饶的指了指自己的后背……
佛宝奴侧过头,冷哼一声转身下了擂台。
“第二句,宋国胜!”
赵性听到结果之后,抱着胳膊战术后仰,对身边的小鱼说:“看看,看看,什么叫肱股之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