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天波府的杨延昭一路沉思,想不到父亲之死竟也如此耐人寻味。这背后,不知又有怎样的组织在推波助澜。
原来皇宫内,太宗将王继恩查到的令公兵败的全过程,一一详细说明。这令公陈家谷浴血奋战,杀敌万人,见潘美并未依计行事,也是大为恼火。于是率领残部,向谷口撤去。
杨业乃此次北伐军西路军的骑兵主帅,所率部队也皆是骑兵,机动行之强远非大军行军速度能及。潘美未阻拦王侁对于令公献计的质疑,并与刘文裕讥讽杨业使其发兵,也是有这番考虑。
据潘美受审之时交代,杨业之计谋,乃围魏救赵的办法。自己亲率本部骑兵,驻扎应州,威胁辽驻扎于寰州十万大军后侧,迫使其主力军来战。云、朔两州带兵阻击剩余兵力,掩护两州百姓自石碣谷撤离。以精骑兵伏于谷中段接应,三千弩手扼守谷口。
可此计也确实非是完全之策,押宝于敌军救援为前提,才能奏效。万一耶律斜珍不顾后方应州之围,孤注一掷帅大军来犯,不说手下兵马死伤惨重,即便四州百姓也定然无一幸免。
太宗圣旨,令潘美掩护云、朔、寰、应四州百姓南撤。百姓性命自然是首要的任务,若是百姓屠戮殆尽,自己又有何颜面再见江东父老。故此潘美本身并不认可此计,而且其考量也绝对附和常理,所不得有什么失误、或是不周。
此外潘美本人素来已稳重老成著称,自然不会用杨业这种激进的押宝式作战方案。
而王侁、刘文裕所说计策,虽说要致使杨业损失惨重,可的确是个确保四州百姓安全撤离的完全之策。为军者,若不能舍生取义,迎难而上又何必踏入行伍之列。保家卫国,保家在前,而家就是黎民百姓。若是连战死沙场这点觉悟都没有,还谈什么保家,还算什么军人。
故此,潘美认为,二人之言虽说偏激,可也不算是有错。而且杨业所率军部,皆为骑兵。机动性之强,远在辽国骑兵之上。否则,辽人又怎会畏惧杨业称其为金刀无敌呢?派杨业前往迎战,虽说寡不敌众,必然损失惨重,但绝对要比其他部要强上百倍。一旦不及,便可率部以其机动能力拖延至四州百姓撤离。此外也可迅速撤离,摆脱战团。
故此,潘美心中最佳方案及人选,皆与那二人不谋而合。所以潘美才纵容二人,以激将法,迫使杨业出兵。但也非是全然不顾,也与杨业相商,在陈家谷设伏,掩护其撤离。
却不曾想,王侁居然谎报军情,擅自帅兵撤离阵地。这才致使回撤的杨业残部无援军掩护,被耶律斜珍人马包围在陈家谷。
可即便如此,父亲只要撤入陈家谷,即便再有损伤,也不至于被敌歼灭。而且父亲所率骑兵,皆是大宋精锐,训练有素。机动性,更是未见敌手。每每遇敌,皆是所向披靡,无人可挡。
耶律斜珍再是迅速,可毕竟能派遣追击的骑兵也不足三万。若说可绕后设伏,更是要精锐中的精锐,非是百里挑一的骑兵顶尖精锐才可做到。哪怕是燕云十八骑之中,“马”字部皆是俊杰,也不过百余骑。除非是有人事先就在宋境潜伏,等待时机。这才能与辽军成夹击之势,大败父亲。
而且,王贵、杨延玉皆是武将之中的翘楚。王贵更是追随父亲多年,能征善战,一手马弓之术更在父亲之上。即便是辽国使射,也不一定能出其右。手中大枪,亦是锐不可当。若要击杀此人,非是精心埋伏或者武林高人,恐怕实属白日做梦。而弟弟杨延玉也是得父亲亲传,一手杨家刀的功夫更是勤学苦练,不曾懈怠。自己时常与之交手,功力虽不如己,却也有自己八成实力,也非等闲视之之辈。二人双双毙命,父亲都不急援手,这有是为何?
而且耶律奚低射中父亲之时,更是从后赶来,父亲受埋伏在前,而且战马未失。其为先锋大将,亦是未能再父亲前。以父亲在辽境威望,怎可能派遣无名之辈在此设伏?
依次来看,此事确实蹊跷颇多。据大太监王继恩、秦王赵德芳谍报所得,此次在陈家谷设伏的人中,确实有一直未见过的部队。为数不多,二十人左右,皆是武功高强之辈。看路数,似乎非是如今中原功夫,亦非辽国流派。到与一些西南境外的功夫流派,有些相像。
这就有些让人费解了,这些人为何从宋朝西南境外,穿越宋国,去北部辽国相助。此间,定是有不少不可告人的秘密。
王继恩更是道,再监视魏王殿下谋反之时,也曾有一些奇怪的人来过魏王府。可惜追查之人,无一幸免,皆是被割喉而死,惨不忍睹。
魏王自与前兵部尚书卢多逊勾结之后,一直禁足于开封,从未远出。辽国又是受到大宋严加防范,也未有人曾潜入魏王府。李继迁当日隐姓埋名,随辽国恒王殿下耶律隆庆而来,这才未被发现,可也不过只此一次。
辽国、西夏、魏王三方密谋之事,又怎可能只见一面便会谈妥。不说谋划之计就要几经推敲、制定。但是这其中利益分割,便要几方大量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