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乡民如天壤之别的高官大吏,在皇帝眼下不过就是蝼蚁般的存在,帝国归于皇帝,皇帝又归于帝国。上至愚昧无知的农夫,下至满门朱紫的权贵,人人向往着帝国皇帝这样的高位和权利,却只有少数人可以够到,因为无论是谁,只要坐在那把椅子上,就必须要付出皇帝宝座所对应的代价。但代价沉重的皇帝头衔却也永远不意味着放纵和视万物为蝼蚁的放肆,因为帝国注视着皇帝,士族、庶民、边军、禁军、文武臣僚、关中、关东、河南地、百越地无一不在注视着皇帝。
未央宫的议事大殿之内,皇帝端坐在皇帝的宝座上,座下站满了帝国权贵和文武官僚,满堂朱紫也是满堂白发老人,站成数排的朱紫大臣映衬的巍峨壮观的未央宫也显得不够那么壮丽了,从关中到百越,从漠南到大海,这样规模空前的朝议大会也是少见的。
“百官启奏吧。”
皇帝向来不喜欢用太监,因为出身军伍的原因,皇帝更喜欢慷慨悲歌的关西铁汉,而非这些因为后天原因而不男不女的太监,每一个太监只要站在皇帝面前,不知何故,皇帝就会感到恶心,这样的原因使得早朝时,皇帝只会用他自己的声音来做开场白。皇帝躲在冕旒后面,晃晃荡荡的珠子让人看不清他的脸,不过当下站在那里的所有人,即便是满朝朱紫,也从来没有一个封疆大员敢于看他的正脸。韩非子中强调的君王隐秘,皇帝确实做到了。
“陛下,臣闻今年以来,匈奴已经扣犯三关九塞十次,帝国边军已然疲敝不堪,臣请发长安羽林禁卫两军戍守边塞,以备不变,”
皇帝的话音刚落,曹嵩就应声出列,用匈奴进犯的紧急军情在一潭死水的朝堂上掷下了一个重磅炸弹,所有朝臣都开始议论纷纷,但也有早已知道内情的三公以及李陵诸人巍然不动。
“哪怕这些世家子弟胡子都发白了,也没有办法应对这样的紧急军情啊,世家子弟真的是也就写写文章了,其他的事情上真是不堪大用啊。”李陵看着乱成一锅粥的朝堂心底吐着与太尉一样的嘈,他都不用四下转身看看那些大臣的反应,就知道各位世家出身的大臣无论朱紫无论年纪,都是如同没头苍蝇一样的到处乱转,到处与人讨论这绝对超过他们能力范围的紧急军情。
“霍候啊,边关军情如何?”
皇帝看着底下乱成一片的大臣,心里也是各种郁闷不知道该怎么抒发,因为这样的朝堂乱象他从来没有在先帝的营中或是帐中或是朝堂上见过,当年那批身经百战的老油条即使匈奴人的骑兵快要攻破大营了,他们也能十分淡定的吃完手中的猪肘子,然后披上铠甲,用自己手里的长矛教那些蛮子做人,这样的光景在先帝故去以后就没有了,那批和先帝一起起家经略天下的老臣们,退的退,死的死,眼下还能站在朝堂上的只剩下云候一根独苗了。
“陛下,三关九塞的边军已经应对了匈奴万人以上的进攻十次了,城关虽然良好,武器装备的存量也足以应对下一次的进攻,可是眼下的五十万边军中,各类死伤导致丧失战斗力的人数已经达到了十三万之众了,其中死了四万人,重伤的五万人,还有四万人也留下了残疾。眼下的边军虽然建构良好,也足以应对下次进攻,可是陛下,寒冬已至,匈奴人聚集的趋势也越来越明显了,我们还需要早作应对了。”
霍去疾的父亲霍候跪倒在地,声音悲呛呜咽令人动容,李陵站在自己的位子上,甚至还能看到霍候眼角留下的几滴眼泪。自从皇帝即位以来,三关九塞的防线向来都是由霍候所负责的,十余年的心血付出和苦心经营让三关九塞在霍候心中或许比霍去疾还要珍贵点,毕竟自从霍去疾出生以后,霍候并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反而一心一意的扑到三关九塞和帝国五十万边军的建设上了,或许三关九塞和边军在霍候的心里真的比霍去疾这个几乎没有管过的儿子更重要一些呢。
“蔚候,禁卫军情况如何啊?”
皇帝听着霍候的如实汇报,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心头一紧,三关九塞向来是帝国的命脉,如果一旦边军不能防守,蛮族南下的后果就是帝国基业的毁于一旦,霍候没有被知会过今天朝堂上会发生的一切,所以跪在下面的他说的全都是关于三关九塞守备情况的真实状况。
“陛下……”
蔚凌的父亲穿着朱红色的朝服,上面还绣着孔雀等珍奇异兽,拿着象牙朝板站在队列外的空荡走廊里说不出来一句话。
“羽林军呢?”
皇帝沉默了一会,哪怕他现在已经是皇帝了,年轻时他作为禁卫军将军的军旅生涯却也是他这一辈子都铭记的骄傲,但时光荏苒之间,他引以为傲的禁卫军,他所自豪的一切都变成了不可追溯的过往,哪怕早已经知道了这个结果,皇帝却也还是忍不住沉默了很久。
“陛下……”
武官队列中站出了一个面如冠玉、白面似粉仪表堂堂的世家子弟,这位世家子弟器宇轩昂之外气质非凡,除了不像一个将军以外十分符合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