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特玛璪这蒙古女人说话不利索,羊倌心里又急,衣服也不穿,一路奔到外堂,亲自招过报信的下人来问。
“白俭正和姚伯诚什么时辰死的?”
“夜里丑时二刻,白家别院起了火,尸体都被烧焦了,但应该就在起火的前后死的。”
“扯淡!老子去揍死那两个信口开河的老小子。”
羊倌唾了一口,随手披了件衣服,大步就向外走去,走到半路,却又见一个人神神秘秘地过来,向他低声嘀咕了几句。
“知道了。”羊倌眼珠子一转,点点头又往内院走去,换了一身轻便衣服,跑到院墙边一翻就翻了出去
锦衣卫千户莫乾骑着马穿过长街。
他脑中还在思考着靖安王对自己的吩咐。
“两件事查清楚,一是查白俭正和姚伯诚做了什么事,让他们家里迫不及待地要把案子推在秦玄策头上二是查秦玄策昨夜去做了什么,哦,你去看看李家的百年老参丢了没”
莫乾想到这里,忽然明白了些什么。
白家和姚家似乎并没有想置秦玄策于死地,从头到尾叫嚷的都是“就是你杀了我儿子”而不是“给我儿子偿命”。
以秦玄策的战功,哪怕真杀了白俭正和姚伯诚,大不了削了武爵,甚至只是戴罪立功
那与其说白家与姚家是想惩治凶手,不如说是想尽快结案?
莫乾抬头一看,已到了趵突泉畔的李府。
他翻身下马,到门前亮了亮令牌,把人家的门房吓得脸色微白。
但这李府门房竟也有几分不俗,温文尔雅地行了一礼,问道:“敢问上差,可是我家主人犯了事?”
莫乾反问道:“你觉得你家主人犯了何事?”
那门房又是一礼,道:“只怕是怀璧有罪?”
“呵。”莫乾冷笑一声,道:“别在这耍嘴皮子,锦衣卫不是来抢你家东西的,去,告诉你家老爷,有几句话问他罢了。”
他却意识到李家这样的诗书世家,连门房也有这等胆色,就算靖安王亲自来要那百年老参,对方也未必给
真是秦玄策来偷的不成?
莫乾见了李家老爷,道明来意,说是要看看那百年老参丢了没有。
一路进到后庭,只见前面一座藏书楼甚是壮丽,上书“白雪楼”三字,字迹古朴,气魄不凡。
楼边两联是“人撰古今双学士,天开图画两瀛州。”
四周绿水环绕、山石掩映,风景秀丽。
“这是大户人家啊。”莫乾又在心里感慨了一句,随着李家老爷进了白雪楼,眼看着他捧出一个小盒子。
推开来一看,盒子里空空如也,哪有什么百年老参?
李家老爷脸色一变,惊呼道:“这”
莫乾却是四下看了看,在地上仔仔细细观察了一会,忽然用手指拈起一小块微湿的泥土,还闻了一下。
“新泥?”
他沉吟着,问道:“李先生,敢问刚才可有人来过这白雪楼?”
“并没有。”
莫乾又环顾一看,只见白雪楼里一尘不染,唯有这一点新泥
几辆马车从济南东门缓缓驶入,其中一辆马车上载着大笼子,里面关着一只大白老虎。
城门口,一个小厮正等在那,眼看马车来了,连忙上去低声说了几句。
“二爷,城内出了点事”
王珠听到消息皱了皱眉,手指在马车上轻轻敲着,面露沉思。
他们咬定玄策杀了白俭正?总不会是知道什么吧?不应该啊
想到这里,王珠招了招手,唤过一个心腹到马车前,低声道:“你替我报个信,去”
话到一半,有个路人手里拿着一块饼想要丢给马车后面的老虎,没想到丢在了王珠的车辕上,吓得连忙跑掉。
王珠低头一看,向心腹手下道:“没事了,继续走吧。”
他随手把那饼捡起来,看了一眼,掰碎。
“爹。”王思思凑过来问道:“是不是女儿央着你陪我来接小白,耽误了你的事情呀?”
王珠道:“没有,别人把事情办好了”
王思思之前在莱州就与小老虎一起玩,那时候老虎还是小小一只,也跟她十分亲近。
后来王珠把王思思带回济南,她就天天吵着,说是要亲自养老虎。
王珠一直没空理这件事,老虎又不是猫,哪是小丫头片子能养的?
这次黄河水灾之后,也不知为什么,王珠忽然就想着要哄女儿,于是特地在离王家不远的地方买了一处院子,派人把白老虎接过来。
王思思果然很开心,掰着手指头算日子,今天早早就到城门外接老虎。
“爹你真好。”
“嗯,既然我给你把小白接来了,你能答应爹一个要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