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已变得很渺茫了。
“传令下去……撤吧。”
多尔衮闭上眼,挥了挥手。
刚林愕然抬起头,他能看到多尔衮的不甘和愤怒,眉眼中还能看出一丝对同胞兄弟之死的悲伤。
睿亲王居然能咽得下这口气?
刚林诧异之余也感到庆幸,这场仗他早就希望能停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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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军阵中鸣金声响起,大军如流水般向北撤去。
“快追啊!”
谷老八抬头望着前方的清军营寨,拔腿就想要追,被张光耀喝令住。
“国公有令,穷寇勿追,你别给我犯浑。”
谷老八还想说些什么,张光耀忽然冲上来,一把抱住他的腰就把他往后拽。
“不追就不追,你拉我做什么,战场上有进无退……”
“轰!”
炮火在他们身前不远处炸开,有石土溅在谷老八脸上,登时把他打出血来。他目光看去,只见张光耀满手都是血,却还是面不改色地继续指挥。
原本看张光耀年轻,谷老八心里还有些不服气,到这时才算明白为什么人家能当把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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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清军连退二十余里,是夜多尔衮入驻德州与沧州之间的东光县城。
随之而来的还有来自盛京的诏书。
多尔衮没有心情去迎,只在屋中坐着,听苏克萨哈回禀。
“陛下已同意睿亲王的上书,迁都燕京,以建万年不拔之业。相关事宜已在准备,下个月便可到达……”
“知道了。”
苏克萨哈又翻开下一道诏书,眼皮一抖,才开口又硬生生把嘴里那句“恭贺王爷”又咽了下去。
他知道现在多尔衮没心情听到‘恭贺’二字。
“陛下加封王爷为‘皇叔父摄政王’,赐穿貂蟒朝衣。命礼部建碑纪绩,加赐册宝。还封赏了上饰十三颗东珠的黑狐冠一顶、黑狐裘一袭……”
“闭嘴!”
“喳。”
苏克萨哈不敢说话,轻手轻脚地把诏书放在桌上,隐在黑暗之中。
良久,多尔衮忽然开口说话,也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对谁说。
“我最后一次和多铎当面说话还是在盛京城。那天他跑去和豪格一起出游,一直到夜里才回来。他对豪格说‘当时没赞同让你当皇帝,真后悔啊’,我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说他恨我。”
“但哪怕他这么说,我知道他纯粹是在跟我捣乱,不然他直接和济尔哈朗勾结就好了。我知道的,他就是想气我。我本想着,这一仗打完,封他为皇叔父辅政王。他不是一直说吗,大家都是福临的皇叔,凭什么他要比我低一等……”
苏克萨哈也不敢答话,连头都不敢转。他听到多尔衮吸了吸鼻子,还在继续低声自语。
“我记得,天命五年,有人诬蔑我母妃与代善之间有私情,阿玛因此离弃了母妃。那年我八岁、多铎六岁,我们跟着母妃在一无所有的木屋里过了两年。当时阿济格已年满十五,有了自己的府邸。有一次,多铎偷偷跑去阿济格府上,求他给我们点吃的。阿济格怕阿玛责罚,不敢给。那时多铎说,以后只有我这一个同胞兄长……”
“自皇太极阴谋夺位,逼母妃殉葬以来,这么多年我和多铎相依为命。纵使皇太极无数次刻意挑拨,最后也没能离间我们的感情……这叔父摄政王的位置,本应也给多铎一份的……”
多尔衮说到这里,声音都颤抖起来。
苏克萨哈连忙跪倒在地,哭道:“王爷,奴才愿去山东,刺杀王笑,替豫亲王报仇!”
“但我的胞弟回不来了!我成了孤家寡人了!”多尔衮大吼道,他站起身,一脚踹在苏克萨哈身上,将其踹翻在地。
“你能刺杀得了王笑吗?这么简单的话多铎怎么会死?!”
苏克萨哈不敢躲,老老实实挨了好几脚。
良久,多尔衮不再踹他,平定了情绪,淡淡道:“终有一日,本王会亲手替多铎报仇……你忠心可嘉,去领个侍卫总管的差事。”
“喳。奴才只愿王爷安康……”
被踹了几脚就换回了一个侍卫总管的差事,自然是十分划算的。苏克萨哈却不敢露出什么喜色。
一直等到轮值,苏克萨哈回到屋里,拿出纸笔小心翼翼地记录了一些东西。
“十三日,多尔衮私下言先帝得位不正,欲封多铎为皇叔辅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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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奴撤军了!山东守住了!”
德州城内一片欢腾。
黄小花带着一队人给伤兵们换了药,只见每个人脸上都是喜色。
“大妹子,俺就说了吧,一定会守住山东的。”说话的是一个断了胳膊的伤兵。
黄小花重重点了点头,笑道:“是啊。多亏了你们,大家才能安稳过日子。我爹娘就是在莱州呢……”
一直忙到中午,黄小花转头向外看去,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