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论,心中既是惊赞也是后怕。
这一手是王笑布置的,他知道正面决战难以打败多尔衮。于是以数万人为障眼法,只集中小小的一支精锐,攻打一个沧州这个敌人想不到自己会去的地方,并事先做好布局。一旦事成,多尔衮就全盘落在他的布局之中。
而夏向维后怕的是,这一招确实是铤而走险,若是偷袭沧州不利,那就是数万人陷入被动,满盘皆输……
王珍抬了抬手,道:“建奴还未撤军,他们的存粮能撑上旬月。眼下还不是高兴的时候。”
帐中安静下来。
王珍又道:“瑞朝的唐伯望将军已派人传话给我,他已放弃真定府,再次退回娘子关。也就是说,巩阿岱、图尔格这两个跟屁虫马上就要跟上来,到时与多铎两面包围,我们恐不是对手,我们向南撤。”
耿叔白道:“只怕我们一退,多铎就要兵围德州。”
夏向维笑道:“放心,我们只管南撤,多铎再围德州已没有意义。别忘了,他们粮草不足,对于他而言,现在临清城更有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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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笔在地图上划过,沿着运河,一直划到临清城下。
王笑提笔在临清城外画了一个圈。
他想到今年春耕时,左经纶提议开垦耕种运河以西属于河北界的土地,被他否决了。
“国公为何局限于山东之地?”
“我觉得先人这样分界,很有道理啊……”
至于为什么很有道理?当然是等敌人打下来时候,省了坚壁清野的功夫。
“多铎啊,就看你敢不敢追下来了。”
王笑低语了一声,提笔利落地画了两笔,在圆圈里画了一个叉。
“让船再快开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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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南城,虢国公府。左明静正提笔在一封公文上划了一个叉。
这封公文她并不需要问淳宁的意思,直接驳回,等晚间一起禀报一声就可以。
如今左明静已极知淳宁的心意,并深得信任,不用事事问询,已可以独当一面。
公文的内容又是老调重弹,说的是济南城不该调太多兵力北上德州,否则殿下危矣、济南百姓危矣。
上这些公文的主要以山东本土官员为主,倒也未必是出于私心。
文中引经据典,多次提到延光十一年清兵入寇山东之事,当时就是济南守军尽数北上德州,大败,之后济南兵力空虚,被清兵烧掠一空。
正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济南百姓对此事记忆深刻,极担心重蹈覆辙……
淳宁的意思很简单,自己又不懂兵事,没必要指手画脚。她能做的就是顾好后方,尽力把德州所需的物资人力运送过去。
最初收到这样的公文,她还会让左明静回复一句,如今全都只是画个叉叉。
压力自然也大,每天都有臣子到齐王周衍面前死谏,周衍被他们逼得整个人又瘦了一圈。
除了济南的压力,驻在平原县负责军纪的罗德元还多次请奏,认为虢国公不在,齐王该亲自北上督军。
双方你来我往,罗德元以一己之力,通过公文与济南官员吵得不可开交,周衍只觉心力俱疲。
但周衍并不知道,淳宁已替他扛下了大部分重担……
公文如雪花般一片片进了知事院又一片片送出去。
忽然,左明静眉头一皱,拿起手上一封公文跑到淳宁面前。
“殿下,你看,郑隆勖已收复了开封……”
淳宁并不惊讶,事先她已收到了锦衣卫的秘报,这部分公文她都是自己处理的,江南兵马从整兵到攻打开封的细节她都知道,早就笃定了瑞朝没有要守着河南的意思。
“不仅是收复了开封,江北四镇也在蠢蠢欲动。”淳宁缓缓问道:“明静觉得,他们是想和建奴一起吞并山东呢?还是只是在等建奴南下时要自保?”
“上个月,南京那位陛下诏告天下,说是齐王与虢国公守土有功,封赏了一些食邑。一点钱粮不费就把这大义的名头占了大半,天下人皆称他是中兴之主。他们若敢攻山东,该得不偿失才是。”
“倘若郑元化是想以助我们抵御建奴的名义驻兵山东又如何?”
“打回去。”左明静道。
她脸上的线条柔美,语态却是坚决果断。
“若不打回去,一旦让江北四镇进入山东,请神容易送神难。只要我们有坚决打回去的态度,他们必不敢继续进兵。北边正打着仗呢,这时候南边要是交战起来,毁的是那位‘中兴之主’的大义名头。但我们若有一丝犹豫,郑元化必定捉住机会侵蚀山东利益。”
“明静之见,胜于庙堂之上诸多老臣。”淳宁不急不缓,倒是说起一桩小事来,“前日,还有人献计,让衍弟以大义之名挟迫南京支援些粮草过来。衍弟称赞这计精妙,却不想想郑元化老奸巨滑,岂是那么好拔毛的?只怕我们一开口,来的不是粮草,而是江南的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