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兴弤眼中有些疯狂,想要抽出刀再捅,被孔兴弥死死按住,血从两人指缝间不停流出来。
孔兴弥喘着气,不敢相信地问道:“为什么?”
“呵,还为什么?你算不明白吗?宗伯、叔爷、十九叔、兴弨都死了,兴燮很可能也死了,算辈分,轮到我们了啊。”孔兴弤眼中一片狂喜,道:“王笑要分田,需要有人支持他,我能成为下一任衍圣公,把支持的态度做给山东士绅看。明白吗?”
“我……我和你说过……我要走了……不会……抢……”
“蠢材,这种事由不得你的。就你这样的傻瓜,哈。要不是孔家家大业大,你这脑子哪能活到现在?不知感恩的东西,去死吧。”
孔兴弥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为什么?为什么前一刻还担心自己没了出路,特地赶来说要举荐自己去南京的族兄,下一刻就成了要杀自己的人?
“族兄……我们从小……”
孔兴弤一咬牙,用力将刀从对方腹中拔出来。
“去死吧!”
“噗。”
一支箭从窗外射进来,横穿过孔兴弤的脖颈,将他射倒在地上。
“族兄!”
孔光弥喊了一声,看着地上的尸体,眼中有泪流下来。
接着,两名锦衣卫扑上来将他摁住。
“孔光弥,六十一代衍圣公孔弘绪之四世孙……核实正身,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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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笑皱了皱眉,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孔家的影响力。
曲阜每一任县令都是由衍圣公保荐族人担任。也就是说,楚朝开国以来,整个曲阜县就没有离开过孔家的控制。不仅是曲阜,兖州、济宁一带,孔家都有着让人心惊的影响力。
郑元化派兵北上,之所以走临沂一线而不走曲阜,就是不想轻易进犯孔家的地盘。最后导致在临沂让王笑劫了粮草。
一年八百年的渗染和经营,没有亲身经历过、终究还是低估了……
王笑走出大堂,目光看去,只见外面的孔家护卫、曲阜及兖州的官兵虽然没再动手,但每个人看着小柴禾,看着自己,眼里都充满了仇恨。
这些官兵也是军户,他们的军田也被将官吞并……但他们看不到这后面的利益纠缠。他们能看到的是:他们在曲阜、兖州任职,比别处的官兵饷粮更高,犒赏更高。
他们世世代代都能得到衍圣公府的赏赐,因为他们世世代代保护着衍圣公府。
孔家又不是傻子,连交好周围的官兵都不懂。
现在,有人冲进来杀了衍圣公,断了大家的财路。
这人是个京城来的愣头青,因为尚了公主、得以幸进,趁着国难当头,挟持天子也封了个国公。但比起衍圣公,就是个暴发户。
科举也没考过,武举也没考过,也配当国公,呸!
听说还是商贾出身,怪不得敢对圣贤门第不敬,土鳖!
一道道仇恨的目光便射在王笑身上。
但他们不敢动,因为听说王笑手上有几万军队,还有边军精锐……
现在圣衍公死了,他们在等一个说法。
死一个人没关系,更重要的是,王笑接下来如何处置。
“你们都看着我,是在怀疑我污蔑了孔胤植不成?”王笑叱骂一声,抬手一指曲阜守军将领和兖州守备营参将,大骂道:“我堂堂国公领锦衣卫办差,有你们什么事?还不散了。”
这种时候他气势不能怯。
但对方却没有乖乖就撤。
“莱国公,衍圣公卒于末将管辖地界,末将不好置之不理。”
“不错,末将守卫曲阜,如此大案,末将自应在场……”
说到底,他们还是要借着手下兵马坐镇在此,让王笑不能乱动衍圣公府。
——死了的人就算了,活着的人我们在这看着,你不要乱来。
王笑喝道:“柴同知,把他们赶出去。有阻挠办案者,立斩不饶!”
一句话,连小柴禾都变了脸色。
好不容易才把场面镇下来,这道命令一下,万一再打起来……
曲阜、兖州将领脸色难看起来,心中捉摸不定。盯着王笑恨不能现在就翻脸把这愣头青做了,偏摸不清对方有什么底气。
正当此时,几名锦衣卫带着一个腹部受伤的青年过来。
“国公,人带到了。”
众人目光看去,纷纷愣了一下。
“孔兴弥?”
整个孔府前院都有人窃窃私语起来。
“把他带过来做什么?”
“不会吧?”
“就他,要是他能袭封,这还了得……”
“王笑就打着这主意……”
他们显然对这个人选并不满意,但实在摸不透王笑的底牌,不敢轻举妄动。
碎碎私语声中,王笑从羊倌手中接过一本宗谱看着。接着,锦衣卫带着孔兴弥走到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