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李京树。”王笑道:“我是楚朝驸马、怀远侯王笑。”
“侯爷,你……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给你的信收到了?”
王笑执着刀又往前走了一步,他半个身子都是血,看起来极是可怖。
随着他走这一步,楚军亦是向前一步。
崔明吉大惊,接着亲卫又退一步,腚上的箭支顶在朴元尚身上,疼得他又是一头冷汗。
“我我我……收到了。”
王笑冷笑了一下,道:“遣兵征你们这弹丸小国,我不是在开玩笑。”
“侯爷,丙子之役后,贵朝陛下……尝言‘属国世称忠义,力屈降奴,情殊可悯’,陛……陛下尚且不怪罪我国,你你你怎么能……”
“所以呢?!”
王笑大喝一声,又向前踏了一步。
“我父皇宽宥尔等,尔等便敢肆无忌惮助纣为虐?!你既敢助英俄尔贷捕杀我,现在却不敢担后果?!”
这一声怒喝极是有威势,崔明吉大骇,扑通一下便在地上跪下来。
“下官错了!下官错了……”
他重重磕了一个头,俯地大哭。
“侯爷啊,下官能怎么办啊……我朝鲜国三百年来受大楚庇护,兵备松弛,真的是……是不会打啊,我们打不过啊……”
说实话,崔明吉真的是委屈,真的想哭。
——自己又没主动去招惹谁,分明是英俄尔岱和王笑跑到自己地界来干了一仗,结果倒好,一个个跑来欺负自己……
他悄悄抬头看去,见到王笑身旁的庄小运,忙又大呼道:“庄大人!你替下官求求情吧,你入皮岛以来,下官可是一箭一弹都未向你放过……下官真的……真的好难啊……”
见庄小运不应,崔明吉又连忙去拉朴元尚。
“元尚,你也跪下,向李公……不,是向侯爷求求情,你们有交情……”
朴元尚被他一拉,身子摔在地上,他也不说话,只是悲哭。
家国至此地步,倭人能来欺辱、夷人能来欺辱、现在连楚人都来欺辱,夫复何言?
自从国君在奴酋面前一跪,整个朝鲜便像是被打断了脊梁,逢外族便跪,夫复何言?
……
远处的厮杀声渐渐停下来,府衙内只剩下崔明吉与朴元尚的恸哭之声。
良久,有士卒从王笑租赁的宅院中将塔尔玛、秦山河的一双儿女、巴特玛璪、白老虎接出来。
王笑转头看了一眼,这才开口对崔明吉道:“你二人于我有庇护之恩,今日我暂且放过铁山郡……”
“谢侯爷!”崔明吉大喜。
“皮岛我占下来了,接下来我要重建东江镇。”王笑道:“把我的书信交给你们的国君,告诉他,再不悔改,下次绝无宽宥!”
说罢,王笑转身就走。
“对了,这是我第一次提醒你们。以后我还会再来。”他头也不回地说道。
看着楚军终于如流水般退出去,崔明吉瘫在地上,只觉浑身上下再无半点力气……
~~
两日之后。
秦山河站在皮岛之上,看着海上的船帆,眼神中有些黯淡。
“你真的不回去?”
“叛国弑父之人,有何颜面回去……”
远处海天一色,他早已望不到故国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