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通禹抚着膝盖长长叹了口气。
“你也看到了,秦成业如今不再把蔡家当回事了,我们如此助力于他,到头来一言不合便要杀老夫,这是只白眼狼啊。”
“就是。”蔡念真忿忿道:“姑祖父也太不讲人情,今日若非侯爷……真是不堪设想。”
“侯爷?”蔡通禹冷笑道,“那也是只小狼崽子。”
他说着,目光看去,见蔡念真低着头咬着唇,显然对这句话不认同。
蔡通禹不由叱骂道:“你以为你那点心思谁看不出来?这几天你可还有点官宦人家的样子?追着人家满院子跑,与秦家的野丫头有何分别?徒惹人增笑。祖父劝你,收起那不安份的想法,休再去沾染那小子。”
蔡念真大惊失措。
“祖父,我……”
蔡通禹哼了一声,面露威严,神色不悦。
——你若是能成便也罢了,偏偏你成不了。
他想了想,又叹息道:“此番带你来,本是想在秦家子弟中给你择一佳偶,让两家更紧密。如今秦成业如此做派,此事便算了。锦州不宜再多待,等解了围我们便走。去吧。”
蔡念真出了祖父的屋子,咬了咬牙终究还是有些不甘。
她又从怀里又掏出那一封笺纸看起来。
那笺纸上面写的是她那首‘欲翻红叶裁新句’的小诗。后面却有人回了另一首小诗,字迹工整端健,显然颇擅书法。
“一片红叶锁深秋,相思作赋断肠柔。”
蔡念真低吟了一句,将那笺纸贴在心口,轻声自语道:“王笑,你分明是喜欢我的……”
她低着头思量良久,想到秦小竺平常的作派,再想到王笑后来对自己的避之唯恐不急,恍惚明白了什么。
“野丫头,你使得好手段是吧?谁不会似的。”
蔡念真思虑良久,接着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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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光大亮。
王笑从秦成业屋中出来,打了个哈欠。
连着两夜未眠,困是真困,如今一切计定,他打算捉紧时间补个觉。
但他想了想,又先唤人去把夏向维找来。
接着他又去秦小竺院里看了一眼,才一路打着哈欠往前边自己的客院走去。
才到门口,便见夏向维正好过来。
两人说着话,一起进了屋。
“秦成业答应了……我走之后,你和刘一口留在锦州,再替我写封信给张永年……”
夏向维颇有些无奈:“老师这是将学生当成文书使,却不发俸银。”
“你的幽默感过头了。”
“是,学生知错。”
王笑打开窗子看了看,又吩咐亲卫把好门,方才对夏向维吩咐道:“到时候你全力辅助刘一口,锦州城秦成业安排秦守仁守着,应是无虑。但……”
王笑眼中闪过些凛然之意,郑重道:“我对宁远的蔡家祯不放心。”
“老师是担心蔡家祯是另一个杜泽志?”
“不错,此事我已有布置,刘一口是武夫,记不得太多。具体如何行事我交待给你,且听好……”
良久。
夏向维拱手应了一句:“是,学生明白了。”
“此事重大,你细心办。”王笑又打了个哈欠,挥了挥手,道:“去吧。”
夏向维却还不走,看了王笑的桌面一眼,忽然问道:“那封纸,老师看到了?”
“什么纸?”王笑微微皱眉,道:“这院子秦家的下人来来回回,重要的文书别放过来。”
“是上次那张写着诗的彩笺,老师随手夹在邸报里的。”
王笑便无所谓地“哦”了一声,转进后厢房。
夏向维却是跟上来,啰啰嗦嗦地道:“学生不是替老师处理文书吗?你说不重要的事,比如,给陛下的贺表、奏报等文书可以交给何大人替写……”
王笑道:“你记错了。我是说这些很重要,所以才给何伯雍替写。唔,他写得如何?你可有仔细审查?”
“写得很好,上元节前每三日一封贺表。之后的补天节、填仓节也皆有贺表。陛下还夸老师有心。”
“嗯。”王笑昏昏欲睡。
“但就是,那张笺纸放在邸报里,学生疏忽了。”夏向维道:“上面的诗,是何大人写的……那诗很一般,绝对不是学生的水平。学生……”
“出去,没功夫听你说这些屁事。”
王笑稍稍想了想,记不清自己把那张笺纸放哪了。
——看,蔡念真非要送给自己,现在弄丢了吧。
他也不在意,和衣往被子上一躺,呼呼大睡起来。
这一觉也并未睡多久,不到中午,便听得城中军鼓声大作,他便翻起身,领着护卫匆匆出了院子……
屋子里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