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山,寿皇殿。
有叛乱,自然也该有忠心护主的臣子。延光帝对文官的表现并不满意,却记住了最先赶到万岁山护驾的几人。
一直等到捷报传出,才有臣子络绎不绝地赶来。
他们来得虽晚,却个个都涕泪交零,表达了对陛下深切的怛忧,其中不乏有痛哭流涕者。
“臣一觉醒来才知道徐乔功那逆贼反了,恨不能生啖其肉。”
“陛下,臣护驾来迟,罪该万死。”
“能得见陛下无恙,老臣纵是死了也无憾。”
眼见同僚各展神通,演技都极好,户部尚书姚文华不甘人后,高呼了一声“陛下呐”便直接在御前晕厥过去,一把老骨头扶都扶不起。
……
延光帝看着这番热闹景象,只觉一颗心沉到谷底,又觉得怒火几乎要炸出来。
一群狗东西惺惺作态,恨不能将你们全部抄斩!
纵使早已对满朝文武失望透顶,他也没想到大难之际自己竟是如此孤立无援。
心中冷笑不已,延光帝挥手道:“都下去吧,朕正与钱爱卿等人议事。”
说着,只留下了捷报之前赶到的,将别人都赶了出去。
诸臣自然明白陛下这是在给自己这些人脸色看,纷纷心道:堂堂一国之君,耍这样的孩童脾气,没气度!
怕也没什么好怕的,陛下能如何?
就算想撒火气治罪几个,那还有没来的人呢。
过了一会,等这些老戏骨都退出去,寿皇殿中便只剩下稀稀疏疏的几个臣子。
白义章、尤开济、钱承运、罗德元……
白义章瞥了罗德元一眼,嫌弃地皱了皱眉。
罗德元一脸肃穆,丝毫不觉得自己一个从七品小官站在这里有什么不妥。
“臣认为叛乱虽平,以防万一,陛下却还不宜现在就动身回宫。”钱承运道。
延光帝点点头,深以为然。
他记得钱承运是第二个赶来的,也是最冷静沉着的一个。
疾风知劲草,这算是个忠臣、能臣。
白义章道:“禀陛下,卢次辅已亲至神机营求援,等神机营大军一到,陛下更加安全无虞。”
尤开济不甘示弱道:“左阁老亦是往五军都督府求援。”
延光帝微微有些宽慰。
他自然也明白,急着赶来护驾的未必全是能臣,其中也有罗德元这样的臭石头;没来的也未必就是不忠心,两个阁臣以大局为重,也算没有辜负皇恩。
钱承运却是嗤笑一声。
“两位阁老求援兵求了半个晚上,未必不是在坐壁上观?”
白义章冷哼道:“休得在御前放此莫须有的言语。”
罗德元却是正色道:“员外郎所虑不无道理,若叛乱未定,陛下确实该考虑这点。但如今毫无证据,却不该如此揣度人心。”
说了和没说一样。
钱承运、白义章双双含怒瞪了他一眼,皆有些不悦。
延光帝不置可否,却也在心中隐隐提防起卢、左两人。
有时候,要让人心生隙,本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此时这一句话已说完,钱承运也不再揪着这事不放,却是道:“陛下,臣认为应立刻下旨收回驸马节制上直十二卫的兵权。”
延光帝摇了摇头,道:“王笑初立大功,现在就下这样的旨,难免让功臣心寒。”
话虽如此说,延光帝心中却是对钱承运再次看高一眼。
曾经有人弹劾王笑结交朝臣,这朝臣便指的是钱承运。
但从上次钱承运弹劾‘王笑回家过于勤快’便可看出,彼二人非但没有勾结,反而心中有间隙。更何况当初钱承运罢官落狱便是因为王笑。
结交?
呵,那些蠢材看不出钱承运的心计罢了。与其说结交,不如说想伺机构陷。
钱承运是只精干的老狐狸,看得出现在局势变了,也明白朕需要有人牵制四皇子一系。
帝王之道,在于平衡。
果然,钱承运对此事不依不饶,再次禀道:“臣认为,驸马有功、却也有过。”
“爱卿何出此言?”
“驸马临危受命,却指挥不当,致使虎贲卫伤亡过重,武骧卫主将战死,此其过之一。”
罗德元再次正色道:“一派胡言。王笑其人虽品行不端,今夜却是有功。坦若将士打了胜仗,陛下却责其损兵折将。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钱承运并不理他,仿佛没听到一般,自顾自地道:“锦衣卫、齐王卫率入宫之后,并不正面拦截反军,却绕至北门,致使皇宫被反军洗劫、天子威仪受损。此其过之二。”
罗德元怒道:“若不用此谋,如何快速平定叛乱?到时徒添伤亡,又如何……”
“徒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