肢皆废;在前方还有十数座囚牢被半泡在水里,水面上只有一颗颗脑袋,其中一人听到脚步声睁开双眼看清来人后,嘴里发出嘶吼声,也许是因为没了半截舌头,只剩下沙哑的怪叫在回荡着。
随着声音传出,又有不少人被惊起,被嵌在四周墙壁里的囚牢囚禁的重犯、被数杆长枪插入身躯双脚悬空的囚犯,好似百鬼夜行,不断发出或凄厉、或仇恨、或嘲讽的吼叫。
韦先生皱了皱眉,喝道:“聒噪!”于是突然从黑暗处窜出无数道身罩黑袍之人,他们手持着鞭身满是倒牙的钢鞭,开始抽打起来。
这些人像是有着最精湛技艺的匠人,他们的钢鞭能准确地穿过囚牢,落在犯人的身上,然后带起血花,只是有些人似乎已经没有多少血可以流了,便只剩下皮肉翻飞。
吼叫渐渐变成了惨叫,韦先生与聂离面无表情,继续向着更深处走去。
路总有尽头,二人终于停下脚步,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方通体漆黑的大门,似石非石,似铁非铁。聂离凝神望去,借着微弱的绿光想要看清,他暗道这莫非是黑桑石。
黑桑石产于北漠之地,中土少有,若是加一点淬炼到兵器里,那便是神兵利器了,但此地竟用如此大一块石料作为牢门。
聂离不由想着,里面所关押的是何等惊天动地的人物!
这时一道黑色身影缓缓由虚转实,聂离双眼微眯,虚若功?此人一头白发,满脸皱纹,两只眼眶空空洞洞,竟是没有了眼珠。嘶哑的声音淡淡传出:“今日为何带他人前来?”
“聂离,右督府巡使。”
“居然不是元世阳。”
“他死了。”
二人沉默片刻,那老者身影有渐渐由实化虚:“一刻钟。”
等到那老者身形完全消散后。黑桑石牢门由左至右缓缓嵌入墙内。韦先生示意聂离跟上:“走吧!见见咱们无间狱天字一号的重犯。”
门内终于亮堂了些,凄惨的绿光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昏黄的烛火,聂离扫视一圈,四周的墙壁光滑如镜,镶了两排烛台,光亮便是由此而来。
前方站定,有一汪数十丈宽的湖水。那湖水不断的冒着气泡,聂离暗自吸了一口冷气,湖中竟是溶了无数的化神散,能消骨融铁。
湖面中央有一方黑桑石台上有一位老人,其周身被铁锁所缚,聂离细细看去,发现此人身体大穴都被钢钉刺入,困龙钉?聂离暗自想到。老人双手双脚都裸露在外,脚趾手指的指甲呈浓黑之色,显然是中了剧毒。
韦先生负手伫立在聂离前方,终是开口道:“好久不见了,绝灭王。”
听到绝灭王三个字聂离浑身一紧,握剑之手不由用力。这三个字仿佛有什么魔力,让聂离心神微动。
聂离是谁?当今天下一等一的剑客,他杀了有多少人?不说这些年在六御司缉办了无数案子,那无间狱内也有不少人是他亲手送进来的,只说少年时便是天下楼最出名的杀神之一。
但此时看着石台上的老人,竟然也是心念不稳。他突然自嘲一笑,心神放松了几分,有何惧之?便是全盛时期的绝灭王在我身前,这剑就不出了?他的双眼开始炽热起来,这么想来自己幼年时对这位绝灭王也是心神往之啊!
绝灭王的声音缓缓传出,他的声音只是有些老态,并无悲苦,便是身陷如此绝地似也影响不了他霸绝无匹的心性:“韦笑生。”他看了一眼韦先生后又望向聂离:“这个年轻人有些意思。”
聂离盯着绝灭王,没有开口,韦先生笑着道:“老夫选的接班人,自是不错。”而后收起笑容:“你在这里也有二十年了,这九天十地神功不知被废去了几成,若是老夫此时放你出去,你那些徒子徒孙还会不会认你这个教主?”
“哼!认如何?不认如何?本座若要出去,只会是自己出去,你可要让那条老狗看好了,本座脱困之日第一个杀的便是他。”
韦先生摇了摇头:“痴人说梦!”后挥了挥手,绝灭王闷哼一身,双眼突然精光爆射。聂离向前一步,看守人的身影也出现在韦先生身边。老者微微转头对着韦先生,他没有眼睛,但似有疑惑。
“你手上沾的是先帝的血,皇族的血也沾了不少!若不是老夫欠她一个承诺,你早该死了,好自为之吧!”韦先生沉默片刻,又重重吐出两个字:“文肃!”
绝灭王忽然杀意暴涨,四周湖面开始翻滚,韦先生摇了摇头:“走吧!”三人转身离去,石门关上,只留下绝灭王一人在石台上,他的气势越来越盛,周身铁锁被震的发出叮铃铃之声,但他这辈子好似也只能如此了。
聂离与韦先生走出了无间狱,二人并未离去,似乎都在等对方先说。夏夜的风是微风,但今日有些不同凡响,不知是不是无间狱阴气太重,此时风大了些,树叶沙沙作响,二人衣袍翻舞。
“您为何今日带我前来?”韦先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伸出双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