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能看到他家的房子了。他的思绪回到了眼前。全屯尚无一家全砖瓦结构的房屋。他家的老草房,墙皮脱落,房门歪斜,木制的窗格也是歪斜的,连房上的裸砖烟囱都是歪斜的。在这无风的时刻,只有橘黄色的炊烟是笔直的,一心想要挣脱似的升高着。在大兴安岭山顶巨轮落日的低洼开阔地带里,一条嫩江闪亮纵贯南北,这使得眼前的景象多少有点“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味道;意境不错,但不知为什么又叫他有种荒凉的感觉。
随之,他情绪低落下来。农民们的生活太艰难了,至今都没能彻底脱贫。想起女儿去姥姥看电视的事,他又想到了自己。他第一次看见电视是在广播电视大学开课的时候,坐在教室里,看到那个长方形的玻璃屏幕上有老师坐在里面讲课,他惊讶得眼睛都直了。这就是三姑说的那种能出人的电匣子。他看到的影像不是听人说的那种黑白的,而是彩色的,这更叫他感到新奇;但他不敢说出来,他怕那些城里来的学员们笑话他是屯老赶。是啊,农村人什么都要落在城里人后面,还总是处处赶不上。事实上,到一九八七年深秋,沙家屯已经有人从城里买回了黑白电视机,但是不让白看,每看一次要收两毛钱,后来看的人多了又涨到五毛。作为教师,他怎么好意思放下面子花两毛钱,和学生们一起挤到近前去看看电视的模样呢?人家会笑话他这个老师当得没见识,没身份。
现在电视机好买了,该给老人和老婆孩子买一台看看了。他这样想着走进了沙家屯。到了林家门口,林嫂从院里出来迎住他,说她新买了一台电视机,咋弄都不出人,叫他帮帮忙。
林嫂名叫冯婉菊,现年33岁,正是女人体态丰韵,透着成熟,打扮起来处处迷人的年龄。她的粉红瓜子脸面和那双丹凤眼更是撩人心魄。
远亲不如近邻,要求帮个小忙是不能拒绝的,他跟在林嫂后面走进院门。林嫂的腰肢很柔软,穿着半高跟布鞋,走起路来款款动人,时下流行的马尾长发垂到腰际。她家的小花狗欢欢跳跳地出来,摇起尾巴围着他俩跑前跑后;站在院墙上的大红公鸡也对着他抻起脖子瞪大审视的眼睛。
林家的草房不大,只有两间屋子,虽然天色晚了,但并不昏暗。她的家里并没有多少值钱的物件,西间的内屋布置得很朴素,别人家的火炕大多是搭建在南边的,她家是搭建在北边的,上面铺的是竹子编的花纹炕席,比过去用高粱秸秆皮编的炕席要光白一些,散出竹子的清香气息。靠西墙的炕梢上并列放着一对小木柜,木柜的正面画着色彩已经黯淡的荷花荷叶、飞鸟和游鱼,柜盖上垛着一摞叠得整整齐齐的被褥;屋地上靠西墙摆着一台蜜蜂牌缝纫机,缝纫机南边是个木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台粉红壳的14英寸北京牌黑白电视机。最引人注意的还是墙壁上贴的那几张年画,画上的人物全是胖娃娃,都穿着红布或绿布绣花肚兜,样子很可爱。屋子里的陈设虽然简朴,却布置得洁净有条理,一看就知道她是个勤快利落爱干净的女人。
做邻居多年,他以前不止一次来过林家,每次都是随意来随意去。他进屋后就直接朝电视机走去,身后传来关门的声音。经检查,他发现只是外来天线和室内留出的连线接的不对,不管芯线还是外层网线全被她胡乱拧到一起。他觉得怪可笑的,咋会出这么简单的错误?
“嫂子,递给我一把剪刀。这线得重接。”他头也没回地说。
林嫂找来剪子,横着朝他递过来。他转身去接,还没等抓住,林嫂就提前松手了,剪子“啪啦”一声掉在地上。他笑起来:“你忙啥的,我还没接住呢。”
林嫂的脸腾地一下红了,红得很妩媚。她勉强笑笑却没说话。
他捡起剪子回身去接天线,刚拉过线头,猛然脸色一惊,身子一挺僵直住,大脑出现空白,手里的剪子重又掉在地上。原来是林嫂从后面一把抱住了他的后腰。片刻的冷静之后,他叫道:
“嫂子,撒手。你这是干什么?”
“别叫我嫂子。我喜欢上你了,早就喜欢上你了。”
“别说了,嫂子。我求你撒手。”
林嫂不但没撒手,反倒抱得更紧,还把脸侧着贴在他的后背上。
“嫂子,再不撒手我要急了。”他说完猛一甩身,把她轮得歪坐到地上,但她很快又站起来闪身堵在门边,回手滑上门闩。
“你是嫌我岁数大吗?”她气喘吁吁。“我才比你大四岁呀!”
“不是那么回事。”他已经躲到西北角的炕沿边上。
“没你家于素珍长得好看?呵呵、怎么可能呢!”林嫂笑得自豪。
“也不是。”
“啊,我明白了。你是怕我们家那个没用的死鬼找你麻烦。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咱俩不说谁能知道?”
“请你自重!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切、天底下还有不偷腥的男人,笑死人了。”她脸上掠过一阵轻蔑的微笑。
“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