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都填满不了欲壑。
而有些人只是象征意义上的收下东西,随大溜,别人都说独独自己不收,显得格格不入。这种人性子谨小甚微,在宫廷中斗争中或许不是站在胜利者的那一方,但总不会太差。不至于落到那种被千人践踏的凄惨境地。
还有一种就是最难缠的,你有心要送,她有心要收。明明是彼此心知肚明的事情,她非给你绕圈子。绕来绕去,很是清高的表示才不是我要收呢,是你非要送。我是拒绝不了你的好意呀。
这种人你送了东西,还送的呕血。
这还只是气人,倒也罢了。运运气,自己消化也就完了。
最后一种人,表面装得很清高,内里贪婪无比。也就是说你要送东西给她,但是要送的非常巧妙,送的时机不对,送的东西不对,或者送的天气不对,季节,或者当时心情不对,立马就得罪了她。
她收了东西也不念一声好,反过来还要怪你不知情识趣。
周至柔记得那张面孔,曾经得意洋洋,质问周至柔,“怎么不把脸凑上来给她踹?”
害的她劲儿没使上,手指抽筋了。
宫廷之中什么样的人都有,什么性子的人也都有。就像一个大染坊,有人出来就金碧辉煌,艳光四射,有的人出来就污糟糟一团,恶心又发出恶臭。
周庆书咳嗽了一声,但是想叮嘱几声,不过想到儿女之前所言,似是面圣过的,也就收了多余的话,只用眼神暗示了一番。
进了宫廷换了两次轿子,周至柔是女眷,很快派来了几个老嬷嬷和年轻的侍女,送着宫车晃悠晃悠进了内殿。
乾清宫,上书房。
六部的诸位大臣低声商量着什么,忽然听到太监过来禀告,“周庆书到”,立刻放下手中的杂务。
“陛下,周家父女已经到了。”
“陛下真是仁慈,竟然还许周家父女上殿自辩。若是当年早下了大狱吧,在牢中写自辩书了。”
“那怎么能一样呢?毕竟还是一个小姑娘,听说冰雪聪明,十分罕见。”
“不过是个小丫头,李大人未免太看得起了。”
“呵呵,我是工部的人,自然对于能做出水车的奇才感兴趣。若非是个未及笄的小姑娘,不好抛头露面的,早就请到工部来了。”
别看众位大臣议论的还算和和气气,其实内里的争斗早就宣于纸上了。因为永州的大旱灾,谁都知道不可能是水车的缘故,可是钦差既然调查出水车的隐患,那么,这个替罪羊就是逃不了的。
现在唯一的遗憾是,让一个不满十五岁岁的小姑娘当这个替罪羊,道德不道德暂且放在一边,天下的臣民能服气吗?
哦,人家一个小姑娘做出了水车,本心是为了劳苦大众做贡献,人家也没有在这个发明上获得多少利益,可以说分文未取,到最后把这么大一口黑锅盖到她头上,以后叫子孙后代怎么看待呢?
所以此刻朝臣们各有各的主张。
大多数还在观望,实在不行,这个黑锅也只能厚脸皮盖到她身上了。唯有如此才能给旱灾的流民一个交代,让天下皆安哪。
正在思考时,周家的父女终于上殿了。父亲周庆书还是当年那灼灼耀人的探花郎模样,时光流逝,在他身上没有多大改变,只是将年少轻狂打磨掉了,流下了玉石一样的光彩。
看着他,多少人回忆起那个琼林宴,周庆书压倒多少鲤鱼跃龙门的读书人,得到宣平皇帝的青眼?若非当时没有适龄的公主,而周庆书自己也有青梅竹马的娃娃亲,只怕就成为驸马了。
众位朝臣的目光都凝聚在周庆书身上,片刻之后才想起今日主角,分出一点注意力到周至柔身上。
只见乖乖巧巧,柔柔顺顺一个女孩,和自家的闺女一般,面孔还带着婴儿肥,眼神天真而稚嫩。
人比花娇啊!
这样的女孩儿推出午门去,是不是太可惜了呢?
良心有点动摇了。
“微臣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女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父女两个是分开行礼的,周庆书的声音足够动听,是最纯正的男低音,富有磁性,在殿内回响,更加醇厚。
而女孩的声音娇嫩轻柔,音量上是有不足,然而那股透亮的穿透力,似回想在每个人的心弦上。
两厢比较,居然没有输!
父亲高大英俊,女儿聪慧过人,竟然都如此出色。
宣平皇帝摆手,“起身吧!”
周庆书站起来,克制感动的情绪,开始自辩,他几经起落,早已不是当年的书生意气,一个劲儿的只是反驳反抗。因为他知道那是没有用的。
六步朝臣,还有皇帝都不想听这些空虚乏味的辩解。
所以,他先承认错误对子女管教不严,没有深思熟虑水车造成的严重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