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从未有过的清醒。
他来给梅景揭盖头。
盖头上绣着活灵活现的鸳鸯。还有如意的云纹。
这些如意云纹,流云坊给他做的衣衫上也有。
这是童四月的针钱。
相果心定了定神,把梅景的盖头掀开来。
满床的花生、核桃。
婆子们端着夹生的饺子喂给二人,二人也走了过场。
待人都散完了,相果心关上房门,脱下了靴子,坐到了床上。
梅景还在抽噎。
相果心也没有哄。
想想当初掉进湖里,连喝几口脏水,相果心也不动声色,如今哭得这般痛,估计相果心一点儿也不在意。
梅景擦擦眼泪,赌气似的道:“人家王昭君嫁给匈奴人,还名留青史呢,我堂堂威武伯家女儿嫁给你,你就这样休息了。”
“不休息还有别的事?”相果心摊开被褥,往下躺了躺。
房外大雪,纷纷扬扬,下一天了,也不知收敛。风雪扑在窗棂上,发出呼呼呼的声音,像小孩子吹的口哨,这是风雪张牙舞爪的声音。
铜盆里的炭火烧得很足,火红火红的炭偶尔发出啪啪的轻响,满屋子的热气,长案上各式果品应有尽有,一对大红喜烛烧得正旺,手指长的火苗把屋子照得如同白昼。
相果心翻了翻身。
折腾了一天,有些累了。
“你跟我成亲,难道......是娶回家看的吗?”梅景也有点儿坐不住了,一大早便起来穿戴,这会儿也累了,可相果心这表现,气得她睡不着。
“那便一起休息吧。”相果心翻了个身。
梅景缩着身子进了被窝里,像一个虾米。
“你以后会不会好好对我。”梅景问。
“以后得事,说不准。”相果心若有所思。
这敷衍的说辞。
梅景温热的身子就在他怀里,美人在怀,相果心却也没动。
这样的男人,淡定的像是有毛病。
“你倒是个正人君子。不过你们带兵的人,多少有些傻气,就像我爹一样,不解风情。”梅景有点酸。
“什么是风情?”
“就是......”梅景红了脸,也不哭了。
“你是想点着烛火风情,还是想熄了烛火风情?”
“你......”梅景的脸更红了,早知睡到被窝里有这么刺激的对话,早不该坐在床沿哭了。
“我是威武伯家的女儿,我嫁于你,是你的福气,你以后要善待于我,不能欺负我。”
“那咱们睡吧。”相果心扭过身子,背对着梅景。
武将都是草包吗,如此不解风情。
洞房花烛夜,背对背睡是什么风气,看不起谁?
梅景有些气恼地推了推相果心的背:“唉,你。”
“怎么了?”
“你娶我就是各睡各的?不想生儿育女?”
“那我们生儿育女吧。”相果心说着,贴近了梅景,相果心能看见她锁骨上一颗小小的黑痣,能听到她的心跳,能看到她额头绒绒的发丝,还有她水汪汪的眸子。
烛火闪动。
梅景故作反抗。
做武将的,粗鲁。
说点花言巧语也好,给点小小的温柔也好。
至少给点糖。
什么都没有,除了玻璃渣。
没有安慰,也没有缓冲,没有梅景嘴里的怜香惜玉,没有相敬如宾,没有暖她的心,直接一将功成万骨枯,丝毫没有手软,全都是心狠手辣。
未嫁人的时候,戏总是听过的几场,也总听母亲的教诲,洞房花烛夜是美好的。
都是骗子。
梅景呜呜咽咽在床上喊了一夜。
次日早起的请安。梅景的眼睛又红又肿。
毕竟是威武伯府的嫡女。
大婚之日人家哭喊得这样痛。
相家还是要拿出态度的。
嬷嬷们拿出软垫子来,梅景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
相果心也跪了下去。
相遂宁给相老夫人捧着茶,偷偷望着相果心。
“嫁到相家可还习惯?若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尽管提出来。”相老夫人安抚梅景。
梅景望望相果心。
相果心道:“我没什么不习惯的。”
“我在问梅姑娘。”
“回祖母......我也没什么不习惯的。”
“那便好。白首夫妻,也是从小夫妻来的,你们新做夫妻,以后都好好的吧,若果心有欺负你的地方,你来回我,我给你做主。”
“他没欺负我。”梅景红着脸:“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吧。”
这说法。
透着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