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着的眼睛,虽是眯着眼,却不是打瞌睡,而是饶有兴致地盯着门外的雨。
或许很久不曾接客了,见相遂宁进来,他还有点受宠若惊:“哎呦,还是位姑娘。”
掌柜的又揉揉发黄的眼珠子:“唉,一场瘟疫,闹的都不敢出门了,我这茶楼也好些没开张喽,本以为我这六十岁的人,土埋到脖子了,不怕死,不想姑娘年纪也不怕死,竟敢出来喝茶。”
掌柜的提着茶壶上来,拿白毛巾弹弹桌子,将一壶粗茶放上,又拿来两个茶碗,另上了一碟子瓜子,一碟子花生。
这简陋的,放在一个月前,挑剔的客人要掀桌子。
如今不同了,能找到一家开门的铺子已经很不容易了,不敢再挑三捡四。
很快就见陆御淋雨而来,走到茶楼窗外,弯腰就打了几个喷嚏。
支起的窗子里坐着相遂宁。
两人一阵对视,陆御有些不好意思:“相二,我没吓到你吧?”
“快进来。”
“来了。”陆御撩起袍子进了茶楼,拿起柜上的毛巾摸摸脸,又弹弹身上的雨水。
掌柜的拦都拦不及:“哎呦,这位少爷,我这是擦桌子的毛巾啊,不是擦脸的。”
“没事,我不嫌弃。”
“我是怕这毛巾上沾了你的味儿,客人嫌弃。”
陆御直接被噎住了。
好吧他不嫌弃那擦桌子的毛巾,擦桌子的毛巾还嫌弃他了?
“你这就一位客人。”陆御笑道:“那姑娘我很熟,她不会嫌弃我。老爷子,给上一碟子凉切牛肉。”
“没樱”
“来盘点心。”
“没樱”
“姑娘爱吃果子,什么猕猴桃啊,橘子啊,上来一盘。”
“没樱”
陆御打量着茶楼,这规模也不啊,二楼的雅间都十来间呢:“你们这有什么啊?”
“瓜子,花生。”
“除了这两样呢,还有什么?”
“没有了。如今就我一个人在这里守这个茶楼,别的也供应不过来,公子就将就一些吧,去别的地方,怕是这两样也吃不上。”
见相遂宁端端正正坐在那儿,陆御忙坐了过去。
吃什么并不重要,他只是想给相遂宁点些吃的而已。
他这位陆府的公子,难道还缺一口吃的不成。
他又不嘴馋。
相遂宁先给他倒了一杯茶,茶汤有些混浊,漂浮的茶叶也比寻常的大些,跟半片树叶似的:“喝点吧。”
陆御反倒不好意思了:“相二这么客气,有事找我?”
“我想跟你打听一个人。”
“什么人?这青城我熟,你尽管问。”
“药人。”
“什么人?”
“药人。”
“你想给人下药啊。”陆御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见那掌柜的在擦柜台,离得又近,便拿茶碗挡着嘴问道:“你这是准备向谁下手?还是你府里的庶娘,庶妹妹又欺负你了,你在气话?毒饶药是有很多,比如砒霜,一银勺就可以让人七窍出血,可我也不能给你啊,相二,此事你不再考虑考虑?杀人放火的事干了可就无法脱身了。”
“我不是去毒人,我也不要砒霜,我想问问你,行医这么多年,有没有听过药人?”
“什么是药人?”陆御摇摇头:“这种人可以当药材使吗?”
不愧是陆御。
出生于行医世家,不用相遂宁过多解释,他便明白了药饶作用。
“你在哪里听的药人之?”陆御有些好奇。
相遂宁打开桌上的锦盒,里面是一本医书,正是郭公主家翻出来的那本医书。
陆御翻了翻,又重新合上。
“太医觉得……药饶法有些荒谬,他们不相信。”相遂宁问陆御:“你怎么觉得?”
“我觉得太医的也在理。”
“嗯?”
“我从医多年,从不知这世上有药人,不过既然有记载,或许真樱你是想医治蓝褪?”
相遂宁点点头。
“想法是好,可是地之大,到哪里寻找药人?蓝褪等不得了。”陆御望着窗外的雨,闷闷地叹了口气:“不是我诅咒我那兄弟,他这回真是悬了。”
相遂宁低下头去。
“你不要着急,这青城我熟,这两我多打听打听,如果能打听到药饶消息,就快马加鞭的告诉你,如果没有消息,也告诉你。”
相遂宁点头。
长信侯府贴聘文的事,不少人都知道了。
相府的人也知道了。
相大英这些不必去宫中早朝,在家里的时间就多了些,给相老夫人请安的事,便免不了。
请安的时候,就到了这件事。
毕竟大伙闲着也是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