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相遂宁。
明珠一遍一遍用毛巾给相遂宁敷额头,可收效甚微,相遂宁的头还是滚烫。
还好相大英马不停蹄请了太医来。
来的不是别人,是陆御的父亲陆太医。
陆太医毕竟是宫中太医,见多识广,他提着药箱前来,见到相遂宁颓废的模样,也并没什么,而是打开药箱,拿出垫子,默默给相遂宁把脉。
房里很静。
陆太医收回垫子,重新放回药箱郑从他脸上,倒瞧不出什么动静。
陆太医像是淡定的,相老夫人略松了口气。
“老夫人也不必守着了,回房去吧,我这就开药给二姑娘。”陆太医一面,一面招呼相大英到廊下话,似乎是有意回避众人。
廊下竹影深深。
陆太医挽挽衣袖,就着婢女端上来的水洗了洗手。
“女如何?”
“不大好。”
“如何不好?”
“她这脉象,我从医几十年,也没遇见过。”
“陆太医在宫中行走多年,咱们也同僚一场,有什么话尽管直。”
“这脉象,我只在医书上见过,倒也不敢妄下结论,等我回去跟几位太医商议一番,再拿个主意吧。我且开一个方子,你们照着抓药喂给她,能不能好,全靠她的造化了。”
“女得了什么病?竟让陆太医束手无策?”
“如果我没断错……是瘟病。”
瘟病,便是瘟疫。
瘟疫这病,相大英也只听祖辈起过。
瘟疫无形可求,无象可见,且又无声无臭,实难预防。
先祖时,曾遇瘟疫,白骨遍野,家家号泣,病气易染,乃至灭门。
一个月不到,死伤数万计,开始死去的人尚能掩埋,后来死的人越来越多,尸横遍野,便也没功夫埋了,都是死哪躺哪。
那时候的人能不能活下去,全凭自己的造化。
记得那时候祖辈过,那次瘟疫,人们高热、头痛、乏力且咳嗽、出血,甚至一个壮年男子一夜之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筷子都举不动。
莫是平民百姓,便是位高权重的士大夫们,也死了好些。
皇帝吓得离了京城,往偏僻南方避难去了。
在瘟病面前,银子都不管用了,活与不活,真的凭造化。
相大英问陆太医:“女虽昏迷至此,高热不退,可瞧着并不咳嗽,也没出血,会不会不是瘟病?”
陆太医摇摇头:“以我之见,十有八九是,只是人染了病,发病的症状并不完全相同。医书有云:阴阳失位,寒暑错时,或是时雨不降,或是暴雨连绵,都易滋生瘟病。此病非风非寒非暑非湿,呢间别有一种疫气所福先朝瘟病几乎灭了一座城,导致尸体堆积如山,十室九空很是凄惨,联想长州城前年暴雨不停,足足下了半个月,今年又遇大旱,颗粒无收,百姓流离失所,又有不少流民到青城来谋生,这瘟病不准就是这时候传播开来的。”
陆太医有理有据,相大英皱了皱眉。
“如果真是瘟病,那你们阖府上下一定要严加防护,最好戴上面罩,彼此之间交流也要有个距离。至于相二姑娘,最好把她单独安置,每固定的人来伺候她,而那些伺候她的人,你们也要少接触为妙。”
“是,是。”
“我先按千金药方卷九伤寒里记载的方子开药。若行时疫,治法不过三种,宜补、宜散、宜降。让二姑娘按时服药,也要多休息,她休息的地方一定要干净,伺候的人也不宜杂。”
陆太医走后,相大英又去看了眼相遂宁。
还是那么病歪歪的躺着,毫无起色。
相老夫人总是揪心:“陆太医跟你了什么?”
“陆太医……二姑娘她……她可能是……”
“是什么?”
“可能是瘟病。”
相老夫人一惊,瘟病,那不是会死饶病吗?
汤娘本来还在相遂宁床前探头,一听瘟病,吓得蹦出去几丈远,不忘拿手帕子捂住鼻子:“二姑娘这是要害死咱们,好端赌生这样的病,相府岂不是要完了?”
相嫣不知什么是瘟病,还闪着大眼睛问汤娘:“娘,瘟病是什么病?怎么我们相府就要完了?”
“瘟病会传染,得上八成要死。”
相嫣一口气逃到廊外,拿手帕扇着风:“真是倒霉死了,得了瘟病怎么不?若传染了我可怎么办?”
“你是一家之主,总要拿个主意才校”相老夫人望着相大英。
相大英背着手在房里踱步,许久他叹了口气道:“陆太医了,八成活不了,不如拉去外头听由命吧。”
“胡,陆太医医者父母心,怎么会出这般狠心的话,定然是你瞎编乱造来蒙我的。”
额。
相大英咂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