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果心在宫里陪读,这几日阿哥们都去校场练箭还有赛马,皇上也移驾去了那里,所以宫中上书房就松泛些。
给他们上课的陈师傅这日肚子痛,相果心跟九皇子郭唯二人独留在书房里。书翻的有些倦了,又热,相果心就坐不住。
九皇子郭唯提醒他:“心陈师傅看见,要罚背书。”
宣国的皇帝,虽外人都称他文韬武略,但若学问,他也深感不足,于是极为重视教育,皇子六岁,无论资怎么样,即便是个傻子,也得关到上书房来学习。卯入申出,每不亮就起来,一直到快傍晚课业才算完。无论寒暑,皆是一样,便是数九寒,房上的冰溜子有胳膊长,也得准时过来,当年为了震慑贪玩的爱装病躲学业的皇子,皇上还曾出“即使上下火雷,只要没炸死,也给我爬到上书房里来。”这样的话。
这些年都是这样过来的,所以无论皇子还是给皇子们讲书的师傅们,都是一样的勤勤恳恳,至少,表面上的勤恳还是要装的。
相果心悄悄推开门,站台阶上伸头看看,远远的,瞧着陈师傅捂着肚子越走越远,这个时辰,怕快到申时了,一会儿陈师傅即使回来,也已经散了学了吧。
相果心暗暗叫好,觉都睡不够,来到这儿陈师傅像看贼一样看着众人,连打个瞌睡也不行,正好这回陈师傅肚子疼,岂不是自由了。
他去推郭唯的四轮车。
郭唯这个九皇子,生下来时还是四肢健全的,至一岁多学走路,虽歪歪扭扭,到底也能走成,两岁时,不知生了一场什么病,竟差点儿要了他的命,全宫太医没日没休的给他诊治,最后才从阎王手里把他抢过来,谁知从那儿后腿竟越来越软,夏末时,完全不能行走,只能坐在四轮车上让人推着。
每日太监推着他来,又推着他回去。
因相果心是二品官的儿子,是这上书房所有人中爹最没本事的,所以相果心一向是众人欺负的对象,而郭唯虽是皇帝亲生,可腿脚不行,母妃林氏当年又是御膳房的一个传菜宫女,母族没有势力,身份卑微,所以他多半时候静默,被各皇子欺负了也不敢吱声。
那一年冬日大雪,二皇子把他的四轮车推到偏僻的冷宫墙角下,他在那儿呆了半夜头发都结了冰才被人发现,那时候二皇子母妃如日中,想想林氏的不讨喜,九皇子郭唯生生把这事咽进了肚子里,即使后来皇帝问及,怎么让人找了半夜,他也推自己有病,记不清了。
都是不受待见,算是同命相连,有时候气好,相果心还会推他到处走一走。
皇子们都去参加赛马了,郭唯这腿脚,显然没份儿,只能跟相果心留在上书房看书。
相果心把他推到白玉栏杆前,站在这里,可以看到湛蓝的,还有远处空中黑乎乎的乌鸦,正是乌鸦觅食的时候。
“果心,陈师傅还没散学,我们私自出来怕是不好。”
“陈师傅肚子痛,肯定找茅厕去了,等他回来,就散学了。”
果然不一会儿,陈师傅就提着袍子黄着脸回来了,是告了假,要早回去一会儿,肚子实在疼的很。
散学。
美滋滋。
相果心推着郭唯下台阶,一路绕过上书房,穿过一条种着迎春花的长廊,又吃力的推上一个高台,上几十级台阶,来到一个有三层的木屋平台上。
站在这里,可以遥望校场的方向。白的时候,那里乌泱泱的,旌旗摇曳,呐喊声能传半个青城,这会儿估计是散了吧,远远看到人影在那里,稀稀拉拉。
“喂,瘸子,爬那么高干什么,也不怕摔死。”郭铴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扶着栏杆,一会儿就到了二人面前。
他一向叫郭唯瘸子。郭唯也习惯了,反正从都是这么叫的。
郭铴推了推郭唯的四轮车,一会儿往前推,一会儿往后推,一会儿又作势要把四轮车推到台阶下去,他又不是没干过这事,郭唯咬了咬牙关,双手握紧了四轮车两边,想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害怕。
“瘸子又到高台上偷看我们?不怕告诉你,哥儿们去赛马了,我还得了头一名,你这辈子呀,就离不开你的四轮车了,就你这腿脚,连马背都爬不上去,还惦记着做什么?难道还想跟我争头名不成?”郭铴晃动四轮车,郭唯的身子像树叶子一样哆嗦起来。
“我没迎…偷看,只是散学了。”
“这个时辰怎么会散学,别蒙我,申时未到,一定是你这瘸子偷跑出来的,父皇一直夸你老实,瘸子,原来你不老实啊,就今儿父皇没盯着上书房,你就偷懒。”
相果心实在看不下去,抢过四轮车自己推着往下走:“不是九皇子要来这儿的,是我推他来的。”
“你算什么东西?”郭铴伸手给了相果心一拳,正好锤在他胸口,他的力度,当然不会是人家用拳拳锤你胸口这么简单,这一拳下去,相果心的心窝必定乌青。
“二皇子不要欺人太甚,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