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公公追到家里来教子,相大英脸上挂不住。
所以揍了相果心之后,并没有给他叫大夫。
相遂宁的手肿成了馒头,相老夫人心疼的吹了又吹:“你爹打果心就打果心,怎么还捎带上打你?”
“爹他……不是故意的。”
“如果不是故意,怎么没见他伤着相嫣?”相老夫人把相遂宁搂在怀中:“你最是没人疼,自己心里还没个数?没你的事凑到前面去做什么?应该躲的越远越好。”
“四弟弟的伤不轻,不请大夫恐怕不行。”相遂宁担忧:“我听明珠说,四弟弟今儿都烧起来了。”
“有什么办法呢。”相老夫人叹气:“该着他不是汤小娘亲生的,到底不亲,她自然也不肯为了果心得罪你爹,自然就没大夫。”
回忆翻涌,相遂宁又想起了小时候。
嗷嗷待哺时的记忆早已没有了。
残留的记忆中,自己的母亲唐氏生下了相遂宁,汤小娘生下了相嫣,母亲唐氏又生下了这个弟弟相果心,肚子倒是争气的。
相遂宁的祖母家世代经商,家底颇丰,自己的母亲光是嫁妆都拉了满满十大箱。虽然祖母家不是书香门第,到底有钱,母亲的嫁妆丰厚,靠着嫁妆,也过了几年舒心的日子。
母亲唐氏穿蜀锦绣金团花袄子身边六个大丫鬟四个婆子伺候的时候,汤小娘还在宫里浣衣局给人洗衣裳,据说洗衣裳之前,还干过半年给太监刷马桶的活计,她在宫里人见人欺,苟活如蝼蚁,被哪个贵人主子打了耳光也不敢吱一声,冬天手泡在水盆里冻的通红几乎溃烂,都不敢给别人瞧见,生怕又因多事被罚。
据说那天散了朝相大英丢了荷包,正好被送衣裳的汤小娘捡到,两人一见,心潮涌动,汤小娘羞的端衣裳的盆都掉了,相大英当即给了荷包做信物,那年没到底呢,就吹吹打打把汤小娘抬进了府。
从此以后就没唐氏什么事了。一年四季的,她想去哪凉快去哪凉快,再也没人留意。
不知为什么,就在那一年,母亲突然病了,整天把自己关在屋里闷声流泪,有时候又自言自语,生了相果心后,唐氏愈发的疯癫,半夜坐起来呵呵的傻笑,又抱着枕头当儿子,反倒把亲生儿子相果心放在脑后当枕头用。
请了好几位大夫,唐氏的病才算略有收敛,虽不至于半夜露着牙傻笑了,到底还是呆呆的,时不时的对着后院的马说话,有时候又追的鸭子满池塘“扑棱”翅膀。
毕竟她生下了嫡子,又有丰厚的嫁妆傍身,相大英算是没给她休书。不看人,也要给嫁妆一点儿面子的。
不过从那以后,相果心这个嫡子便交由汤小娘养着了。
戏文里唱听说位分低的妃嫔生了孩子不能养,要给贵妃或是皇后带在身边,相遂宁也是头一次知道,原来嫡子还可以给小妾养着,充当小妾的孩子,汤小娘是相大英的宝贝疙瘩,连她那个不成器的哥哥相大英都接济着,如今相府唯一的嫡子又养在汤小娘膝下,她就更不是当年那个浣衣女了。
“果心这样烧着也不是办法。”相老夫人到底不忍心:“祖母还得再装几天病,不宜见人,遂宁,你去瞧瞧他吧,若不济,便去给他请个大夫。”
相遂宁见到相果心的时候,他正伏在榻上“哎哟哎哟”的哼唧,身下垫着两层棉褥子,又压了一层白狐狸毛的毯子。他的小厮阿豆端着水喂给他,他不愿喝,又哼唧两声,声音越来越弱了。
汤小娘踮脚摸摸白狐狸毛的毯子:“果心啊,你爹到底是疼你的,你瞧,这白狐狸毛,一点儿杂色也没有,皇上赏下来,你爹即刻就给你了。”
相果心懒懒的趴着,动也不动。
“你也真是的,你拿石子投谁不好,去投常公公,投也要投准一点儿,现在好了,你没伤着他,倒惹的这一场祸,连带我也要被你爹说,怪我没看好你。”汤小娘有些埋怨,提了提裙摆坐在白狐狸毛毯子上。
阿豆又端上来一碗红豆汤想喂给相果心,汤小娘接了汤,推了推相果心:“你倒是喝还是不喝?这红豆汤厨上熬了一个多时辰呢,凉了就不好了。”
相果心不动。
汤小娘搅了搅汤,自己“咕噜噜”的喝了下去。
相遂宁进房,带进一股冷风。
她呵了呵手,蹲在榻前叫她的四弟弟:“果心…….四弟……”
“你走,我这儿不需要你。有我娘看着呢。”相果心想要推她,可又动弹不得,烧的太厉害了。
自己的母亲唐氏生相果心的时候也不傻啊,是生产的时候没挑日子才生了这么个棒槌吗?这么快就敌我不分了。
换做旁人,相遂宁来都不来。
可这是她的四弟弟,是母亲唐氏唯一的男丁,她不能看着他出事。
相遂宁伸手挨了挨相果心的头,好烫,跟那日的烤红薯一样。
“果心都烫成这样了,你们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