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开,
剑碎。
李长安一月有余走过一千百户三尺人家,寻常一拜便闭门寻他处。
磨棒怪人定有深意,他悟不透,只好循序渐进。
一月有余,李长安除了吃喝,便是拜棺。
一千百多户,心境不同往日,李长安倒要瞧一瞧,这棺内,究竟是人是鬼。
磨棒怪人盘腿长坐,手中只余一根竹竿细棍,来回磨擦。
诡算子叶姬立足屋檐,相貌堂堂,一袭朴素长衫垂地,低头看向院中的磨棒怪人。
气质出尘,邋里邋遢,两人不观望不对视口中无言。
“嗯?”
叶姬心有所感,转头看到村头方向,磨棒怪人手中一顿,而后流畅的衔接先前动作。
叶姬皱眉,他听见了剑断的声音。
回过头,若有所思的看着磨棒怪人。
镇中第一户人家,李长安又重新走到了这里,看着棺中的短剑,长出了一口气,心中怅然之感有所缓解。
走过一千百户又如何?还不是虚有其表?
重新走到第一棺前,开棺,李长安想到了很多种可能,男女老少亦或是骷髅尸骨。
可开棺后,棺中别无其他,只有一柄三尺青锋。
画中有意,剑中不外如是。
短暂惊愕过后,李长安盘膝坐于棺前,正前方则是棺中剑。
拜棺?李长安心中苦笑,自己的悟性着实差了一些。
棺中有剑,剑有意。
第一棺中剑意平平,李长安静下心去,闭目参悟。
叶凡修画中剑意,颇有磅礴大势,李长安就如同大海中的一叶扁舟,随着惊涛骇浪感受着摧枯拉朽的孤勇。
一剑凌尘,跃龙在渊。
李长安睁眼,棺中剑碎。
清脆声响很是突兀,在空寂的房间内尤为入耳。
李长安沉默,望着棺中断剑,诚心一拜,盖上棺木。
三千六百剑匣,不可谓不高。
剑断之声,落入人耳。
叶姬自屋檐踏步而来,几步间,便出现在磨棒怪人眼前。
别的不说,若是寻常一般人低着头,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双鞋,要么吓得大声怪叫,要么下意识退几步抬头看看,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可这怪人,似乎毫不在意,依旧镇定自若,来回拉动着手中竹竿一样的铁棍。
叶姬神色平静,早就预料到了是这种情况,倘若眼前这人有了别的脸色,那才真算是怪了。
世人皆知天下刀剑录,却不知排名第二的房中剑足足有三千六百柄。
叶姬难得皱眉,开口道:“打铁的,难不成你真要让他折了三千六百剑?”
磨棒怪人面无表情,继续着手中动作。
三尺镇中剑三尺。
三千六百房中剑,剑守山河无恙。
谁能想的到眼前蜷缩在偏僻村庄,乱糟糟的怪人,是江湖中来无影去无踪的剑眉公柳叶浼。
生来不过是一个打铁的伙计,十岁打铁,十七岁铸剑,二十五岁背剑闯江湖。
败北折剑,胜时留存。
时至今日,共有佩剑三千六百柄。
叶姬轻轻一叹,剑眉公字如其名,生来好看,眉目似剑,依稀记的初见时,那时候,柳叶浼的眼中满是那个姑娘。
满目星辰都遮不住的倩影,终究是让天下第二的男人甘愿扔下了手中的佩剑。
柳叶浼,二十五岁时背着剑闯荡江湖,未行千里,便被一位姑娘挑逗的羞红了脸。
“柳叶浼,这名字不错。”女子满眼笑意,双手一挥,在少年羞的通红的脸蛋上认认真真的画上了柳叶眉,年年岁岁只知道打铁的少年看着在自己脸上作画的少女,傻呵呵的笑着,心中嘀咕着:“就算字不合,也是她了。”
那时候的柳叶浼,在遇到心仪的姑娘前,从没考虑过兜里的银两。在那之后,他尝尝会盯着心中欢喜姑娘的脸庞发呆:“为什么自己是个打铁的,兜里的钱连一盒闻起来香香的胭脂都买不起。”
“柳姑娘。”
柳叶浼刚刚开口,就被少女揪住了耳朵,宛如河东狮吼道大声叫道:“说了多少次了,叫我柳仙女,不准叫我姑娘。”
整日里只知道打铁的少年哪里懂的那么多:“我觉得叫姑娘挺好的,仙女是天上才有的,我们又不是在天上,哪里会有仙女。”
被柳叶浼喊作姑娘的少女气不过,双手交换着挽了挽袖子,揪着耳朵不放,恶狠狠的道:“叫不叫。”
柳叶浼疼得龇牙咧嘴,这可比打铁时被烫了还要疼痛好几倍,含着泪叫了几声,叫的少女满脸笑意,嘴角上扬,柳叶浼看着看着,不自知的跟着笑了。
二十五岁,柳叶浼背着剑,跟着心仪的姑娘走遍了大街小巷,山川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