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我’、‘前一个我是什么’、‘后一个我是什么’这种处于表层且没有意义的循环,”池非迟总结着,又道,“我们从另一个方向考虑,你刚才回答出这个问题,是怎么做到的?”
灰原哀有些迟疑,“想出来,再说出来?”
“也就是说,你用你的大脑来思考,用你的身体来实施行动,但大脑并不能代表你,有时候也会发生大脑不经思考、身体就下意识做出反应的情况,所以它是你思维、思想的一个载体,并不是完整的你,也不能全然代表着你,”池非迟问道,“那身体能代表你吗?”
灰原哀有些不确定道,“不能?身体有时候也会不受自己的意愿控制,特别是在人恐惧的时候。”
“大脑不能全然代表你,身体也不能全然代表你,在危机中,你的大脑会做出判断,从而让你的身体出现一些反应,比如说肌肉绷紧这个反应,”池非迟试图跟自家妹妹深刻探讨哲学问题,“但这个时候,如果有你很在意的人在危机中,你的大脑、身体因危机而选择反击或者逃离,但你依旧想要过去搭救对方,这是为什么?”
“嗯……是因为感情吧,”灰原哀思索着,“也有个人性格的因素,所以才选择去搭救……那应该说是灵魂?”
“那么,灵魂能全然代表你吗?”池非迟道,“没有身体作为载体,灵魂什么都做不到,甚至看不到、无法具现于这个世界中,这么说的话,灵魂也不能全然代表你。”
“那就是大脑、身体、灵魂组成了我,”灰原哀努力想跳出越来越混乱的思绪,“独一无二的我。”
“这么说,你对你的大脑、身体、灵魂有支配权,你存在又不仅存在大脑、身体、灵魂中,除了这三者,说不定还有别的未被人发现的第四形式,‘你’可能还存在于不被发现的单位或者空间中,回到之前我说的,你存在于空间中、也存在于时间中,”池非迟看着灰原哀,“那么你到底存在于在哪里?到底什么是‘我’?”
“池哥哥,你们在说什么啊?什么什么是我?”
步美疑惑凑到两人身旁,元太、光彦也跟了过来。
池非迟一看小孩子来了,没再说下去,以免把小孩子说晕了,“我在跟小哀随便聊聊,你们怎么过来了?”
元太一脸沮丧,“蛤蜊好难找啊,我们挖了半天也没有收获,虽然博士说要有耐心,可是说不定蛤蜊早就被人挖得差不多了嘛!”
“是啊,别说蛤蜊,就算海星也几乎没有,”光彦低头看了自己的小桶,里面空荡荡的,很快又打起精神来,“所以,我们决定不要再浪费时间——”
“先把今天过来的另一个愿望达成!”元太接过话。
“给非赤建一个沙堡!”步美挥着胳膊比划,“所以我们想带非赤一起建,看看需要做多大,池哥哥和小哀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池非迟点头答应,拎过非赤站起身。
“唔?怎么了?”非赤迷糊,“要回去了吗?”
池非迟:“……”
他刚才那么认真在谈哲学问题,非赤居然睡着了?
“灰原,你呢?”光彦看向灰原哀,却发现灰原哀在走神,“灰原?”
“嗯?”灰原哀回神,努力把脑海里有关于‘我存在于哪里’、‘我是什么’这种问题清除出去,只不过双眼依旧带着些许迷茫,像一只刚出生、对世界还懵懂的小动物,“你们说什么?”
“呃……”
光彦脸唰一下通红,呆呆看着灰原哀。
“小哀这样子好可爱哦,”步美感慨,见灰原哀一秒恢复淡定脸,有些遗憾,不过还是把刚才的决定说了一遍,又问道,“小哀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灰原哀无所谓道,“我怎么样都行。”
一群人找阿笠博士,准备堆沙堡。
走在沙滩,池非迟见灰原哀还有些心不在焉,出声道,“别想了。”
“啊?”灰原哀茫然看池非迟。
池非迟低声道,“提出‘我是谁’这个问题,是为了逗你玩。”
“逗……”灰原哀愣了愣,神色变得木然,“哦?你喋喋不休地说了二十多分钟,就为了逗我玩?那还真是有够无聊的。”
“我不否认我是无聊,但这个问题是真实存在的哲学难题,”池非迟顿了顿,“其实还可以延伸出‘我从哪里来’的问题,从生物学角度来说,细胞是生命的基本单位,人的诞生之初……”
灰原哀感觉某个洗脑男声在耳边回响、在脑海里回响,一脸懵地仰头看着池非迟。
她怎么觉得非迟哥是认真在分析?
逗小孩子玩都用这么认真的方式,她家哥哥逗小孩的方式真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