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紧张下,洛寒川在心中不断咒骂海言。若不是那个该死的暗桩,凭桑贾伊的控兽巫术他们早就观敌先机在城中安全隐匿了,又怎会落得如此境地?!
大呈内外的普通武者与百姓对锦衣卫的畏惧多源于传闻,对那身飞鱼服避如蛇蝎,畏如猛虎。殊不知穿上飞鱼服后,才能真正体会到其中的渗人恐怖。那些被抓进诏狱的达官贵人,或者锦衣卫同僚,哪个不是刚进去就得脱一身皮?
在锦衣卫圈子里,从来都不是穿上了那身飞鱼服、配上了那把绣春刀就是自己人,更别说叛徒了。…
然而拉可巴还没有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觉得来人可能是某个闻讯赶来的巡城校尉,正顺着去城门的路挨巷观察,依旧无知无畏的安静贴墙等待对方离开。
似乎觉得少了点意思,巷口突然传来数声嗓音尖细,如猫捉耗子的怪笑,骑在马上的人开口道:
“洛百户,为何不出来见见咱家?”
回答他的除了冷风吹过油布的“哗哗”声,只有一如既往的安静。
躲在石门框后的二人相视一眼,拉可巴目光中透露出诧异与凝重,而洛寒川眼中则是听出来人后的惊恐。
他们没有发出声响更没有直接走出去,因为谁也拿不准对方是不是在耍诈。唯一的区别是拉可巴想得很纯粹,洛寒川却已经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
马上之人露出一抹玩味笑意,眼神阴狠地拍了拍手。
围绕两名要犯所在,小巷左右两侧的院内屋顶接连发出响动,十二名锦衣卫力士分两组探出屋檐,端着单发军弩自上而下对准目标所在位置。二人身后的巷尾,从黑暗的拐角处缓缓走出一名总旗,高大结实的身型如同一面具有压迫感的厚实墙壁。此人摘下身背的四尺巨剑,“锵噹”插在身前地上,巨剑后方的眼睛穿过剑柄一侧,牢牢盯住贴墙而立的两人。
“大过年的谁上老子的房!”
屋顶上的动静惹恼了这间小四合院的主人,叫骂声中正房推门而出一个穿着亵衣的发福中年人,黑着脸踢蹦着来到院子里转身指向屋顶还要再骂。
结果当他看清上方那一排身穿黑衣黑罩甲,肩口隐约显现的一节飞鱼绣纹的人后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一张黑脸瞬间变白:
“大人莫怪,大人莫怪!小的瞎了狗眼,这就掌嘴,掌嘴!”带着哭腔的求饶声中,还夹杂着此人左右开弓的清脆巴掌。
“滚进去!”一名锦衣卫咬牙怒斥,眼睛却始终盯着瞄准的方位一动不动。
发福中年人如获大赦,朝着屋顶猛磕了俩响头后拔腿逃回屋内,门一关一闩,没有了丝毫动静。
场景拉回院门外。
洛寒川与拉可巴背靠背分别面对巷子两头,前者强压下恐惧调整呼吸紧紧盯着马背上、在橘色灯光下显得格外阴森的毕游贵,神经紧张得几乎要绷断都不敢有一丝松懈。后者却是无知无畏的冷静对待,不仅没意识到刚才谈到的致命危险就在眼前,甚至还从怀中淡定地掏出信号烟花放上了天。
拉可巴的一番动作在场的所有厂卫都看在眼里,却无人出手阻拦。
望着升空的黄色烟火,马背上的毕游贵笑容更盛,而这也让他轮廓背光处更显阴暗:
“那外夷,你倒是挺懂我们大呈的习俗,知道除夕要放烟花。既然是团圆的日子,待会儿看你们能有几个可以躺得整整齐齐。”…
“他什么意思?”拉可巴突然警醒,头也不回地问向身后。
“还能有什么意思,等你把人引来一网打尽。”洛寒川语气平平地回答,听不出情绪。
身后的外夷像是突然间想清楚了什么,愤怒地质问道:
“那个太监是谁?!你知道我遇事必先发信号,为什么不阻止我?还要拖着其他人下水!”
“是你自己认不出那身官服,况且信号是你发的,我可什么都没做。”洛寒川将责任推了个干净,并在心中祈祷厂卫慢点动手,好让赶来救援的其他人为自己挡刀。
“是你在路上告诉我锦衣卫里有很多官高无能的废物,现在又说看官服?你心里打得什么算盘大家都清楚,一路上还少了?如果怕死就别背叛你的国家,拿别人的命让自己苟活你算什么东西!”
“我不算东西,但起码咱俩现在还活着!”
以毕游贵的耳力自然将巷中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如同在看一场饶有兴趣的猴戏。但突然觉得无聊了,便抬起右手。
“千户大人且慢!我知道工部侍郎裴正春在哪!”洛寒川见状迅速开口打断其动作,同时调动全身内力做好殊死逃跑的准备。
毕游贵的手却未放下,反而嘲弄道:
“裴正春的事就不麻烦洛百户了,省的待会人多了麻烦。”说完由掌握拳,十二把军弩弦声震颤!
洛寒川与拉可巴所处的位置无论如何躲避都必遭一方轮射。好在他们有默契的躲向同一方向贴墙飞窜,同时分别抽出绣春刀与金刚杵格挡预判下无法躲避的弩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