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与百姓以往都过得逍遥自在,根本不会供奉任何一位绝顶以上的高手。临了,他们又怎会出手相助?这戏子选择此地自然是有原因的。
“自私。”
你说自私的是前者还是后者?或者都有?莫狂笑了笑,不以为意。
“我算是终于知道历城外为什么是间破庙了。”这是习善第一次阴阳怪气地说话,不知是跟谁学的。
无所谓,这人成不了气候,哪天出了这船舫,二十名精锐官兵设伏成功就能杀了他。莫狂把话题带回,不在庙宇上多做争论。
“他得死。”习善现在可不准备将梅红雪放在往后再经他人之手除去,那一句句的“我们是一类人”让他觉得心里钉进了钉子,膈应得慌。仿佛不把这戏子除了,就真的成了他嘴里说的同类人。
…
更何况,孙小姐是替萧梦死的,梅红雪开始想杀的,是那个在习善心中留下难以抹去痕迹的女子。
浪费了。莫狂似有所指。
“身体还我吧。”
确定?莫狂叹了口气。
“确定。”
下面的瘴气你撑不了多久,算好时间。
“能撑多久就撑多久。”
乱中顶上一抹静,再次由白转黑,只听得一声炸响。
“砰!”
习善如天穹落雷砸向下方,力道踏碎藤蔓,黑蟾为尖,带着呼啸风声与重重煞气破入项问之一枪捅开的缺口下方。
透过拳头大小孔洞可以看到梅红雪身躯的伤口已爬满不断蠕动的蛊物,将其伤口黏连止血。时不时爆开的血雾,则是项问之招式残余下的内力发挥着作用。
少年很快,但并非快到难以阻挡。
刚至半程,所有的通天柱都在刹那盛开起无数严丝合缝的灿烂金花,花如伞盖,又似荷叶,色泽金铁,大同锅盖。其上,还隐隐萦绕着一层猩红色能量。
当煞气与金花相撞,首先发出的是激烈的沙哑摩擦声。
那是煞气在侵蚀。
紧接着,一声脆响。
“叮!”
来不及聆听个分明,便又是一声更加刺耳的摩擦。后续,便是以上三种声响连续不断的重奏,紧密急促。
见自己的攻势足以破开对方防护,习善心中有了底,可突然间又难以推进。那刀身外穿透的数层金花竟猛然收紧,寸寸紧束,黑蟾已难进分毫。
“想制住你的黑蟾与秘术可真够难的。”梅红雪的声音在前方出现,在藤柱中下移,最终那只剩铜钱大小的枪口里露出了他的眼睛,泛着隐隐红光。
“妖人!”习善咬牙切齿,用脚蹬住金花全力拔刀:
“啊!”怒吼响彻船舫。
“乒!”缭乱如镜碎声响起,金花虽坚固,可在八方煞行下仍不能持久,眼看着四周争奇斗艳的诡异蛊物围攻上前,习善终于碎裂声中抽回太刀。
残花碎屑飘散,习善绕身连斩十刀,将所有围攻而来的怪花断茎削枝,再次杀向梅红雪。
前方藤柱上最后一点孔洞消失,隐约而沉闷的声音传递而出:
“你会成为我在这里最美的作品,比孙钰更美。”
语毕,金花脱蒂,化轮而飞,盘旋四绕,直取习善全身要害。
同时地面翻动,冒出无数红花,瘴气片刻又浓三分。
巨蟒般的藤蔓不再无规律乱长,而是齐齐对准习善,从四面八方来袭,配合金花封锁其所有退路。
“给我开!”
逆境中习善发出嘶吼,却没有寻求莫狂帮助,而是疯狂催动内力甩出一圈浑厚黑烟,侵蚀烧尽周边所有瘴毒,排斥顶飞一切入侵之物。
但很快,煞气难继,习善筋脉中高度消耗的内力还未从丹田补足,无法保持这种强度的消耗。眼看着黑烟消减,危险逐步迫近,少年终于闭上了双眼。
…
下一刻,如墨的黑色自中心亮起一道光,将所有沉重染为绚烂的星蓝!
这是真正如火的煞气,像是放进了天地间最猛烈的催化剂,直通苍穹。
以习善为中心,左、右、前、后、下十丈,皆化齑粉,所有蛊物与其他能量不可靠近分毫,沾之即灭。
悬浮在星蓝火焰中的少年,双瞳散发着与之同样颜色却更加璀璨的光辉,其中的意志摄人心魄。
原本胜券在握隐去身形的梅红雪此时完全暴露在外,保护他的蛊物顷刻化为飞灰。这戏子痴痴看着眼前的恐怖,被摧毁的蛊物无论他如何催动都无法再生,直接断了联系。
像是正在降临的繁星璀璨的夜空,星蓝煞气在主动蔓延下仅片刻就侵蚀干净了半艘船舫的蛊物,包括地下深埋的备份都仿佛被星河吞噬般一扫而空。
做经年准备,将满船一流、二流、三流武者逼得跳湖的异士,在宗师一念下,竟难抗半息。
“得见宗师一念,倒也不算白活,小子,让你背后的那位看看我这最后的手段。”
梅红雪释怀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