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回来了,我差点就等不到了呢。”
“回来了,我回来了!这是怎么回事?是谁干的!是谁干的啊!”习善语无伦次的一边回答一边吼问,不知所措。
“你回来了,和我最后说说话,别这样,我也会难难过的。”萧梦勉强抬起手臂,指间轻触拂过心上人的眼角。
无措无助的少年慌乱开口,道了声:
“好”
声音却哑了。
他从未想过会因为眼前的这名女子,心如刀绞。
“真可惜,这这辈子弹了那么多曲子,却没机会弹给你听。”萧梦努力抿出微笑,想让自己看起来好看些,想让眼前的少年记住自己美丽的样子。
“我能救你的,别怕,你还能救,还能救!”习善带着沙哑的嗓音急促道,似乎想到了什么。
“叔,我知道你在,救救她,救救她”他在脑海中呼喊。
…
然而并没有一丝回应。
“叔我知道你听得见,别逗我了好吗?快点救救她!”
回应他的仍是沉默。
“我踏马知道你在!你在看着!救救她!你救救她啊!!!”习善直接吼了出来,喉中喷出一道血线,眼眶通红。
“少少爷,我是你的丫鬟而已,别这样,我怕。”萧梦的语气越来越虚弱,手臂垂落,却仍然用尽力气安慰视线上方的少年,哪怕眼中的人影已模糊不清。
“让我让我给你弹弹一下好吗?”她的声音已经虚弱到难以听清,瞳中焦距全无。
“嗯。”琵琶被极尽温柔地颤抖着放在萧梦怀中,习善再也强忍不住,眼泪决堤而出。
“不要哭”
一声琵琶,纤手自落,伊人生机尽逝。
青涩未遇,死别酿悲万万。
美眸瞑目,嘴角余笑,今生已无所求。
徒留一人,悔不问心早早。
“啊!”
习善哭喊着将萧梦拥入怀中,如注的泪水润湿了下方那件明艳红袍,还残留的温热蒸发了少年的一切,将他变成了一具只会流泪的躯壳。
风月入我相思局,怎堪相思未相许。
这或许是萧梦最后的遗憾。
视线拉远,久年红枫树前,雪白鹿角异兽静立,正中央的青年怀抱一袭丹红怆然而泣,身形前倒后仰,悲切至极。
“少侠好功夫。”这是她对他说得第一句话,在小田县的夜晚。
那夜,他看光了她的身子。
觉得她是个妩媚到骨子里的风尘女子,脏。
“你别过来!”她也曾任性过,虽说还是怕死的。
“你别杀我,你想怎样都行就是别杀我!”
“饶了我,怎样都可以。”
她求饶的样子,现在想来竟有些可爱。
“切,我就穿这种衣服扫院子,想让人看起可难了,反正现在丢人也是丢你的人。”
才过了一夜,她已经敢对他抱怨了。
“小弟弟,姐姐可是被你掳到这儿的,从进袋子的那一刻起,我辛辛苦苦十多年的努力毁于一旦。
早上那人对我的态度你也看见了,真舍得把人家一个人丢在这里?”
“有什么舍不得的?我跟你很熟吗?”
“你你可是把姐姐什么地方都看过了,难道想不负责任拍拍屁股走人嘛”
这时,她便已经不知不觉沦陷了吧。
“可以,只要你做得了丫鬟。”
“呵呵,放心姐姐一定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的。但我有个要求。”
“过分的话最好闭嘴。”
“给小女子买几身衣服可好?”
“小意思。”
“你上哪找得这么贵的衣服!五两黄金一套,感情不花你的钱!”
“是你说小意思的,再说了,给女人多添置几件好衣服不是给你这个男人长脸嘛”
再多买几身衣服好不好?你起来,再给你多买几身啊
…
少年的哭泣已无法抑制,颤抖中一条长木盒从萧梦袖口掉出,摔落地面,硌开了盖子。
一朵枯萎干瘪的野花显露出来。
它保存完好的样子,似乎连它的主人都不舍得经常打开观赏。
这是离开小田县时,习善说错话后亲手插在她发间的。
“对不起。”
“不用,但还是谢谢。”
那时,她侧过脸庞,眼睛看向天边,笑着摆手拒绝。笑容艰难而勉强,十数年未曾有过的真诚却冉冉浮现,只是苦涩得令人心疼。
“说了不用”
最后她是这般说的,只是花却未摘,始终未摘。
“对了,不如给宿阴起个名字吧,我看小白就挺不错。”
“它这么大个儿,肯定要叫大白!”
“相伊,怎么样?就算它白白的也不一定非要带白字呀!这个名字就是暗示你俩以后相依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