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催云不似小田与大京,此刻城中已宵禁多时。
西城门上,一名站在城墙边缘小解的兵卒刚脱下裤子,就望见一匹价值千金的骏马从城外飞驰而来。
“老钱,有马!”
“哪儿?”窝在墙头打盹的一名老兵嘟囔着起身查看。
直到那骏马越来越近,二人才看清,原来马背上还有一名身穿紫黑盔甲的高大人影,刚才因为距离太远与黑暗融为了一体。
“照个明,小心点。”名叫老钱的老兵从背上拿下一张弓,一手抽出箭壶中的箭矢在旁边的火盆中引燃。
“老钱,这不会是个将军吧?”慌慌张张提上裤子的小兵两手撑着墙沿,探头眯眼道。
“那种样式的盔甲我在咱们大呈可没见过,平民私藏甲胄可是得杀头的!你他娘的探那么出去干嘛,想死啊,打起精神!”
老钱说完手上一松,前端燃着火焰的箭矢精准地射在城门下方的火架。
…
“哄”
火焰熊熊燃烧,四周登时一片通明。
骑马披甲之人自然是从小田县跑死数匹千里马返乡的荀天养,他一路几乎都是在马背上过活,紧绷的精神随时可能崩断。
“开门!”他大吼一声朝城墙上方望去,于城门口拉动缰绳,停下马蹄。
幸好催云城算是内地城镇,城外没有护城河,否则今夜想进城怕是得费一番功夫。
“你踏马谁啊开门?你我去,荀哥?”小兵在火光下看清了来者面容,骂到一半改为惊呼。
“老钱,是荀家的少爷。”
“他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这不是给咱们找事做吗?赶紧招呼一下兄弟,我先下去望风。”老钱说完迅速跑下城墙。
约半柱香的功夫,今夜值守的六人将城门打开了一道缝隙,荀天养策马而入。
“荀哥,你咋回来了?”最先认出荀天养的小兵挡在马前问道。
“小杨,我家如今怎样了?”荀天养没有回答对方,而是开口询问。
“你你家,你先跟我上城墙,我们慢慢说,可千万别冲动!”
小杨对周围人使了个眼色,于是值守城门的众人便跟着一起劝诫。
荀天养思来想去觉得自己确实需要先养足精神,打探好事情虚实才能有所行动,万不可大老远赶来结果却给仇家送了颗人头。
于是身材异常高大的少年点了点头,翻身下马,随这些兵卒走上城墙。
“我滴个娘嘞!荀家小子你咋长这么高了?”老钱看着比自己高出三个头的小伙子惊道,心中不由得一阵没底。
“不知道,就这么长的。”
“这还有点吃的,荀哥要不要来点,在路上没怎么吃饭休息吧?”小杨招呼着进入城门楼,里面还有宵夜时吃剩的酒肉。
“行,吃点。”
“您这身甲哪搞的?现在还练着千牛刀呐,如今的功夫肯定比我们强多了。”小杨嘴下不断,似乎是个话流子。
“奇遇所得,刀是得练,不能落下。”荀天养说完不再言语,对着放凉的肉食大快朵颐起来,潮落也随手立在墙边。
干下一碗酒,身材高大的少年看向围着自己干瞪眼的众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从怀中摸出一块碎银扔给小杨,道:
“说说吧,我们家现在咋样了。”
“荀哥,我说了您可别生气,别冲动。”
“别墨迹了,说吧。”
“荀家,已经没了。”
“嗯,继续。”
“高县尉收了您家的地,还有没死的下人。听说,听说令妹逃过一劫却却您明白吧?”小杨满脸为难,已不知如何开口。
“姓高的!我要他全家陪葬!”荀天养哪怕早有预料,仍是难掩心中暴怒。骂声中内力鼓荡,一拳砸下,地砖瞬间龟裂。
这一手,吓得其余五人心中犯怵,直咽唾沫。
粗心大意的少年情绪波动下却是没察觉人数异常。
…
“稍安勿躁,事已至此,小荀你得从长计议,把火发在死物上也无济于事啊。”老钱在一旁安慰,老气横秋。只见他手捋胡须,摆出世外高人的样子。
“你是老钱?”荀天养绷着脸移动目光,此时才认出这位老乡。
“是我,离乡多年连我这老汉都没认出来。”
“多谢乡亲们款待,待我报了家仇,定当后谢。”荀天养一路奔波早已疲惫,又心绪时长波动,早已无力与人辩解。此时起身抱拳,准备离开。
见状众人赶紧阻拦,小杨急道:
“哎,荀哥,不如今夜就在这睡一觉吧,我们是最后一班,后面没人轮换了,您就放心在这儿休息。”
见小时玩伴一副热切好心的模样,耿直的荀天养没有多想,道了声谢便蜷在墙角。
放松心身的他刚闭眼就直接睡了过去,鼾声如雷。
堵在城门楼口的五人见状松了口气,互相使了使眼色,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