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中午时分,自然是吃饭时间。
眼下苏州西北不远的晋陵县,驿站之中也有人在就餐。
坐在主桌的一人年纪约莫三十出头,显得丰神俊朗,此刻穿着一套朱色一副衣服,腰间束着一根革带,除了腰间佩玉一块,别无其他装束。
眼前的饭菜谈不上丰盛,毕竟是个小驿站,虽然主桌上做的人官威挺盛,驿站也竭尽所能做到最好,但水平毕竟摆在那了,好也就那么回事。
桌上的两人都不在意,都谨守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要求,张嘴闭嘴只吃饭。
很快,两个人就吃饱了。
坐下手的对主坐的人说道:“元长兄,此处已经到了晋陵县,去往苏州也不过百余里了,只是不知道眼下苏州府的情况到底如何啊!官家此次大怒,要求我俩先来看看情况,我这琢磨了一路,都没个好主意,元长兄,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才好?”
主桌的元长兄,此刻才咽完最后一口饭,抬头漫不经心的看了一下问话的人,才擦了擦嘴,又招手示意自己的侍卫过来一下。
立刻,两个侍卫就一个捧着盆,一个端着茶盏过来。
元长结果茶盏,喝一口,却不吞下去,在嘴里咕噜几下,另一个侍卫赶紧将盆递了过来,元长兄把一口茶水吐在盆了,才把茶盏放下,再次擦擦嘴。
做完这一切,才定定看着刚才发文的人:“那元之兄真的点想法都没有?”
这位元长兄姓蔡,名京。如果胡迈在这,知道这人就是蔡京,大概会惊呼一声“奸相”。然而在眼下,蔡京却是中书舍人。
他于十五年前进士及第,然后就任过钱塘尉,舒州推官等职,后来回京就任起居郎。按照原本的时间线,他应该在出使辽国回来之后因公赏中书舍人的,然而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了辽国,只有在大宋铁蹄监控之下放牧的辽人。
然而蔡京作为在青史之上能够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人,哪有这么简单?
十几年的宦海沉浮,早就让他掌握了其中的诀窍,故而与原本时间线上没什么差别的,依旧升迁到了中书舍人,一身五品的官袍早早就穿在了身上。
而发问的人则是赵曙大怒之下点的另外一将了。
刑部司郎中李恪李元之。
其实这样的搭配很奇怪,赵曙的命令更奇怪,监税司的案子则是怪中之怪。
按理说,经过世祖皇帝的大力改制,将以前的中书门下直接改成了政务院,比起之前政事堂等称呼更为正式。
政务院作为外庭最高机构,直接被世祖皇帝明确下来。
而此前由刑部负责的相关事务,基本都移交给了大理寺,刑部主要负责的工作变成了刑狱,大理寺负责缉捕和侦查。
所以,这一次的人员搭配上极为怪异。
按理说,如果陛下要查监税司案,派遣大理寺的人是最合适的;如果是要过来理顺政务,直接请政务院某位相公过来更为合理,但是偏偏就派了一个中书舍人和一个刑部司郎中。
再有,监税司案导致赵曙震怒,情有可原,但是赵曙将两个人派过来,给的旨意却是好好瞧瞧。瞧什么,没说,怎么瞧,没说,到底瞧到什么程度,没说。
等于说是一道没有明确目标的旨意,相当于一个没有标准分数的绩效考核。
刑部司郎中李恪常年在刑部办公,对赵曦的理解自然不可能有作为中书舍人,又担任过起居郎的蔡京来的熟悉,只好求教。
再说了,那监税司案都不用仔细查看,光听汇报他一个老刑名就能察觉里边有着无穷的迷雾。
“也不是说没想法,主要是把握不住。元长兄也知道,我为官以来一直在刑部,比不得元长兄你,不光任职多处,更是与陛下朝夕相处,所以我确实不太明白管家让我们来好好瞧瞧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虽然官家说的是要我们回头分别上报,但我觉着,我们是不是通个气比较好?”李恪本来就被这个问题折磨了良久,此时终于忍不住开了口,自然不会半路还要打个退堂鼓。
蔡京闻言,脸色不变:“瞧瞧就是瞧瞧。等到了苏州府——”
说到这里,蔡京还是稍稍停顿了一下。
要说世祖殿下当时把一部分经济比较发达的州,改称府也已经多年了,但是蔡京好像更习惯称之为苏州,而不是称府。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大事,稍一停顿他就接着说:“去见一见黄知府,情况大体就清楚了。黄知府担任知府已经三年,年年考勤中上,眼下过了年就能升迁,结果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我猜他应该比我们更着急吧?”
蔡京当然不会对一个刑部司郎中,还是一个注定了要在刑部里转一辈子的郎中说什么真心话。
赵曙的旨意当然不可能这么简单。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此前赵曙为了派监税司出来,就引得朝堂之上的文官们集体反对,尤其是在政务院参政的司马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