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慢慢地站了起来,目光慢慢地抬起,手里拿着那块石头,慢慢地放在阳光下看了又看,呆呆地地道:“江大哥,你说,人为什么就不能一辈子都开心呢?”
此时,江面上有浓雾四聚,不知不觉船已划出了很远。
李糊涂划船的技术绝可算得上是一流,很快,船和人都被浓雾所吞。
阿篱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只感觉周身被一片静谧所包围,只听得见桨弄江水的声音。
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四下哪有什么人影?
茫茫大江上,除了他们三个,那个船家早已被甩在了后头。
阿篱茫然四顾,凄声叹息:“若是阿公还活着,阿玥还在身边,该多好啊,他们见到大江上的景色,肯定会很开心的。”
四下里只有阿篱的声音,像是和她自己说话,又像是在和盖聂和李糊涂说话。
盖聂和李糊涂,一个立在那里,一个划着船,那只雕却飞在上空,在雾气中安静地穿行。
“这是到了哪了?”阿篱轻声地问。
一切仿佛显得那么美好,她多么希望这一刻再慢一点过去。
船,缓缓地沿江流而下。
不知在江上飘了多久,听见一个怪声忽地飞起,水流突疾。
接着,有一个清亮的声音在空中不知是何处出现:“李糊涂,又带着什么人来了?”
阿篱四望,未曾见到说话的人。
李糊涂仍旧划着船,并未回应。
船又划出了一段距离,那声音如跟在阿篱和李糊涂的耳旁,又响了起来:“李糊涂,这丫头是谁?”
李糊涂一直不作答,阿篱倒先忍不住了,她急忙应道:“我叫阿篱,你又是谁?”
阿篱陡然来了兴趣,奇怪道:“你人在哪呢?我怎看不到你?”
那声音听见阿篱回应,居然哈哈大笑,好像转对另外一人说:“快瞧瞧,这丫头问我是谁呢?偕老,你快告诉她,我是谁?”
偕老道:“小姑娘,他是谁并不重要,记住我叫偕老就可以。”
那声音似怒非怒,道:“好你个南冥老头,你这话是几个意思?什么叫我不重要?”
偕老好像根本不想回答。
过了一会,两人的谈话声又渐渐地消失在耳后……
船还在行走,阿篱忽如从梦中惊醒,整个人如被电击,怔了怔,奇怪道:“江大哥,你们听到声音了吗?”
盖聂闭着眼睛,立在船头,好像已自睡着,但分明又没有睡着。
李糊涂也没有回答,阿篱却急道:“我怎像是做了个梦的,我好像听见了两个老头在说话。”
“江大哥,你们怎么都不说话?”阿篱奇怪下,忽觉得脑袋一疼,整个人已晕了过去。
她的身子倒下时,盖聂已经扶住她,问李糊涂道:“李大哥,阿篱这是怎么了?”
李糊涂看着盖聂,道:“你倒是好运气,没有听见南偕北缺两个老怪的声音。”
盖聂怔了怔,只见李糊涂身子突然一弯,变得难受,仿若受到重伤一样。
“李大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糊涂摇摇头,道:“江大侠,我的内脏已损,趁着他们还未追来,我先渡你们上岛!”
“什么?”盖聂虽不知他在说什么,却能隐隐感觉出一种不好的预兆:“让我来划吧!”
李糊涂咳嗽两声,不禁感慨:“唉,看来我真是技不如人,那两个老怪只说了两句话,我就已经承受不住了。”
“李大哥,劳烦你照看一下阿篱。”盖聂见他好像快要支撑不住,忙把嗜水剑放在船上,并把阿篱交他,一把抢过船桨,船桨在江面上一拍,激起了水花,船身溜溜地向前滑,行出了好几丈。
“刚才南北冥的两个老怪已经跟来,我和阿篱丫头都被他们的音煞所伤。南偕北缺是逍遥散仙云阳子的两个弟子,号称能以千里音煞取人性命。刚才他们问我话的时候,我并未去答,就是怕被他们的音煞扰乱心神,阿篱姑娘不知情却去回应了俩老怪,当真是栽了跟头啊。”
“李大哥,我实在不明白,你跟阿篱听得见那两个老怪的声音?为何我却听不到,方才我只是在想心事,根本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盖聂说着,手中的桨已施力划动起来,船身如箭般径直往下游方向划去。
李糊涂伸手指了指天空,沉色道:“岂止是我和阿篱丫头听见了,这只幼雕也听见了,别看它现在还能飞,它体内早就同我一样,唉,受了很重的伤,情况十分不好。”
盖聂吃了一惊,听见上空那只雕低低地叫了声,飞行时的身子已比先前来得更沉,摇摇欲坠。
白嘴,红脚,褐羽,这么样一只雕,它的样子极其熟悉,不是梅山万丈深谷处的圣灵鸟是什么?
盖聂心头蓦地一热,想起了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