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薛姨妈和薛宝钗说得云淡风轻,那边薛崔氏和薛宝琴也是谈得更为细致详尽。
近午的阳光暖意融融,京师城难得没刮风,日光垂落,洒在身,宝琴扶着母亲在府邸后边的后花园散步。
花园不大,不过一二亩地,石径在花圃中形成一个”田“字,四通八达。
不过京师城的冬日太冷,花圃中可堪一看的除了腊梅便再无可赏的了,但凌寒独自开的枝头嫣红煞是夺目,倒也有了几分春意盎然的迹象。
“宝琴,那你觉得铿哥儿喜欢你这样过于关注生意的事情么?”薛崔氏有些担心自己女儿过于好强,把心思全数放在了这边,结果可能会让冯家不喜,尤其是冯紫英不喜欢的话,那就得不偿失了。
“女儿揣摩过,相公似乎对这个不太在意,甚至还挺欣赏女儿这般,正因为如此,女儿才想着能在这边独树一帜,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一些事情,而不必事事都要按照姐姐的心思去做。”宝琴目光里起初还有些犹疑,但是最终慢慢坚定起来。
薛崔氏明白女儿的心气,作媵是一大短板,但是同样也有优势,那就是不必像作嫡妻大妇那样事事需要考虑周全,难免失了一些锐气,但作媵就没有那么多顾忌,甚至还能得到男人的青睐。
女儿自幼跟着丈夫走南闯北,连儿子都比不她见多识广,只是女子身份限制了她,现在进了冯家门,若是冯紫英真的支持她这样特立独行,那未尝不能让宝琴闯出一条不一样的路来,也能让宝琴在与其他女人的竞争中占据优势。
冯紫英不是庸庸碌碌的寻常人,他身边也不缺乏姿色过人的女人,但如果能从智慧、见识和做事能让他满意,那么宝琴的确有可能独得这份恩宠,意义更重大。
“宝琴,你可要考虑清楚,男人许多都是口是心非,一方面想要展示自己的胸襟大度,但内心未必愿意见到你真正走到那一步,冯家不是寻常人家,也需要估计颜面,你若是抛头露面,冯家如何想?”
薛崔氏不得不提醒自己女儿。
宝琴不是没考虑过这个方面,但是以她自己的观察,冯紫英是真不太在意这些,当然你要说让自己独自一人外出抛头露面肯定不现实,但是在背后操盘,安排自己信得过的人出去经办,甚至包括自己兄长,那却是可行的。
她很清楚若是自己不借助这样一个优势,根本没法和沈宜修、林黛玉以及宝钗处在一个同等的心理地位,自己会因此而十分委屈沮丧,甚至难以释怀,成为一个心结,哪怕是日后自己真的没有能成,但是起码自己努力过,失败了,那也是天意,她也就问心无愧了。
可没努力过就放弃,这不是她薛宝琴的性子,当然她也清楚单单靠这一点只能让相公对自己有一种不一样的观感,作为女人,她还要在另一方面努力,若是既能有子傍身,同时又能有特长给相公的事业带来帮助,那自己就能立于不败之地了。
“娘,女儿知道该怎么做,娘就放心吧,届时女儿也许还能和兄长一道来联手做事,兄长或许到后边儿也能因此受益呢。”宝琴知道自己把话题转到兄长身,母亲心思就会活络起来,进而变成支持自己。
“哦?真的能和你兄长一道?”果然薛崔氏兴趣陡增,“那和你兄长在山东那边做的事有区别么?”
“肯定有区别,但是到后边儿女儿想怕是能相互照应,甚至相互促进,相得益彰。”宝琴笑得很是开心,“相公对兄长印象很好,也不会介意这点儿,……”
“阿弥陀佛,若是真的能这般,那咱们这薛家二房也就稳了。”薛崔氏念了一声佛号,“你哥哥订下方氏,算来也该明年成亲了,也希望能做出一些事情来,莫要让方家那边轻看,虽然他表面看不出什么,但知子莫如母,他还是有些着急的,你们那舅舅在登莱那边不怎么心,你哥哥也没沾着什么光,许多事情做起来也就没那么顺利,……”
“母亲,舅舅现在都去了湖广,本身他在山东那边呆的时间也不长,本地也不过是看他登莱总督的面子讨好罢了,他这一走,只怕连敷衍都懒得了,要做事情还得要哥哥自家努力,相公也说,他便是能提供一些方便,但终归还是要靠哥哥自己去努力,一味靠别人是靠不住的。”
宝琴的话让薛崔氏有些不悦,瞪了宝琴一眼:“你现在翅膀硬了,连帮衬你哥哥一把都不肯了么?”
宝琴面对自己母亲一涉及兄长就关心则乱,又好气又好笑,“母亲,女儿不过嫁过去才两三日,哪里就什么翅膀硬了?帮衬哥哥自然是要帮的,但难道女儿说的不在理?便是当着哥哥,哥哥只怕也要说女儿所言才是正理,而且女儿也与哥哥说了,山东那边的事情非一朝一夕之功,不宜操之过急,若真是那么简单,别人早就去做了。哥哥也还年轻,相公也说哥哥是个聪明能干人,不妨先做事积累,自然能水滴石穿绳锯木断,功到自然成。”
薛崔氏也知道自己有些着急了,只因为薛蝌明年就要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