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这么大意义了,以工代赈,官府都能干。”齐永泰笑着道。
“那也未必,若是朝廷以工代赈,到时候不知道又有多少官员要在其中下其手,从中渔利了,但是商人们来干,嘿嘿,要从商人们手里偷食,那可不容易。”孙居相摇头。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另外紫英也说,可能山陕商人们还准备继续扩大在卢龙和迁安的铁厂、炭场和矿山,在滦州也有这方面的考虑,估计也能吸纳三五千人,这算下来,估计总计能从这批流民中分流十万人到永平府,算是替顺天府缓了一口气。”
齐永泰对冯紫英主动请缨替朝廷和顺天府解决难题极为赞赏,平素他少有表扬自己这个得意门生,便是开海之略他也没有给予更多的肯定,但这一回却是实打实的好生夸赞了冯紫英一番。
“紫英也和我提到,现在北地稍有灾害便会流民云集,而且地方官府赈济和管治的能力都不尽人意,极易让白莲教这等势力趁机坐大作祟,所以这等事情都需要及早谋划,一旦出现这类情况,无论是赈济,还是以工代赈,又或者迁民,都要有一整套应对计划来,避免事到临头手忙脚乱,而在这里边除了地方官府外,户部、工部和刑部都要首当其冲,齐心并力,……”
崔景荣和孙居相都深以为然。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未雨绸缪,这些都是颠扑不破的真理,治大国若烹小鲜,更需要精心布置规划,仔细运作。
崔景荣和孙居相都算是干练之臣,也都清楚当下朝廷的困境,尤其是西南局面有恶化的情势,而杨鹤、孙承宗和王子腾三人在那边竟成了九龙治水一般,见不到效果,更让朝中诸公揪心。
“齐相,即便是这分流十万人,京畿这边仍然是危机重重啊。”崔景荣提醒道:“如果按照伯辅所言,现在京师城中光是这两个月起码就已经流入了好几万流民,这里边有多少已经被白莲教蛊惑之辈?而京师城中原来有没有?若是放任这些人在其中滋生,会演变成什么样子?”
孙居相立即接话:“怎么没有?虽然几经铲除,但是根患未除,刑部和顺天府都心里有数,但京师城百万之众,官府哪里能够一一根究?加庸官胥吏下其手,睁只眼闭只眼,可以说我们尚未发现的问题还不知道有多少深藏水下。”
齐永泰心中微凛,孙居相的提醒很有可能,京师城百万人口,其中鱼龙混杂,这很正常,黑白灰,形形色色,但是这白莲教却不简单,他们不是简单的只图利,而是要祸乱江山,如果他们接着这些黑白灰各道掩护藏身,还真的不好查究,尤其是如果官员中也有被拉下水的,那就更危险了。
现在顺天府尹吴道南是江右崇仁人,乃是方从哲密友,也是叶向高较为信任之人,已经年过六十,虽然为人淡泊清正,也平易近人,但实际做事能力却不佳,对顺天府很多事务都是采取得过且过之策,使得顺天府衙门威信日减,京师城中蛇鼠丛生,治安状况每况愈下。
齐永泰一直觉得顺天府尹应该是一个手段手腕和魄力决心兼具的能臣方能稳住这中枢之地,甚至在私德都可以暂且放置一边。
像贾雨村在金陵担任知府(应天府尹),虽然检举弹劾不断,但是却能把整个应天府(金陵)梳理得十分顺畅,所以也一度考虑举荐让贾雨村来京师接替吴道南。
贾雨村是湖州人,而方从哲祖籍也是湖州,在齐永泰看来二人是乡党,照理说也应该能为方从哲所接受,但贾雨村却是依靠王子腾的竭力举荐,又走了太皇的门路,才得以出任应天府尹(金陵知府),所以虽然和方从哲是乡党,但是关系却不算密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