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贯兄,虎山,昆山,想必你们也看到了迁安城和卢龙城的变化了,有什么感觉?”
冯紫英没有正面回应罗一贯的话,而是提起这两城这几个月里变化,说穿了,就是在外城墙上重新扩建了大量棱堡。
无论是罗一贯还是黄得功左良玉二人,自然都能看得出来从外墙突然长出了几个类似于马面瓮城一样的棱堡目的是什么,尤其是冯紫英几乎彻底放弃了普通步兵,而全数以火铳兵取代。
“这等棱堡凸出,扩大的射击面,极大的扩张了防御方利用火铳和弓箭打击的角度,使得进攻方将面临多角度的封锁和打击,……”
罗一贯点点头:“的确很见效,对于蒙古人来说,他们要想攻城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冯紫英满意地点头认可,“蒙古人不擅攻城,但是在我们永平府坚壁清野之下,他们想要拿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就不得不攻下城池,当然,他们在数量上的优势和机动能力,决定了他们可以在进攻目标上有更充分的选择性,但无论如何我相信迁安城和卢龙城都会是他们的目标。”
这一点也是几个人都商计过的,没有异议。
卢龙是府治,是整个永平府精华所在,迁安则是距离边墙最近,又在滦河边上。
随着坚壁清野战略实施,几乎整个永平府的豪绅巨贾都会躲进城中,甚至也包括大批平民,其他人则躲入山中。
而从蒙古人南下可能突破的路径来看,迁安首当其冲,然后就是卢龙和滦州,像昌黎和乐亭可能性都小,因为位置太偏,而抚宁则是在山海关的辐射下,远不及这三城价值更大更划算。
“我也会放一些烟幕出去,让蒙古人把重点放在迁安或者卢龙。”冯紫英补充了一句。
只有将蒙古人的注意力充分吸引到迁安和卢龙来,让蒙古人在迁安和卢龙碰得头破血流,才能打消他们在永平的意图,迫使他们转道西进。
冯紫英最担心的就是他们会绕过迁安去进攻滦州和昌黎,毕竟滦州离卢龙太近,同样也处于滦河边上,而昌黎虽然略偏,但是也不算远。
手中兵力有限,冯紫英不是没想过集中重兵在迁安或者卢龙,但是无论是守哪一座城,一旦蒙古人在这座城碰了钉子,不可能就这样直接走人,肯定还会选择另外的目标,而其机动能力决定了冯紫英手中兵力无法调动。
不到万不得已,或者说没有足够优势条件,冯紫英可不愿意让自己这五千火铳兵去和蒙古人正面野战。
“那以一贯兄、虎山、昆山你们的看法,若是我们这几千人守迁安或者卢龙,有多大把握?”
“只守一城,八成以上把握。”黄得功率先表态,这几乎就是打包票了。
“守迁安和卢龙二城呢?”
“五成吧。”左良玉思索了一下,“如果能动员全城民众协助的话,五成。”
“同时守迁安、卢龙和滦州呢?”
三人同时摇头,最后还是左良玉道:“一成都没有,二三千兵登墙,单看城墙守军布防密度,一下子就能被人窥测出虚实,只消四面一围,稍稍调动一下,便会让我们顾此失彼,……”
“所以我们只能守迁安和卢龙。”冯紫英点点头,“而且必须要让蒙古人在迁安和卢龙,尤其是卢龙吃个大亏,这样才能让他们心痛肉痛,不肯再去冒险,进而放弃对滦州或者昌黎的进攻,转道向西。”
三人都明白了冯紫英的心思。
现在永平方面无力同时守三城,但按照蒙古骑兵南下的惯例,大概率会是沿着滦河由西北向东南入侵,那么迁安首当其冲,避免不了一战。
如果迁安受阻或者破城,蒙古人还会继续向东南,府治卢龙亦是避免不了一战,也就是说这两城都是蒙古人必取之城。
这两城都免不了一战,无论胜败,蒙古人尚有余力还会继续深入,滦州和昌黎都是选择项,但是滦州概率更大,因为滦州在滦河边上,距离不远,昌黎略偏。
要想让蒙古人不进攻滦州或者昌黎,就只有让蒙古人在迁安和卢龙,尤其是卢龙这一战中吃足苦头,觉得再冒险攻打滦州和昌黎不划算,付出代价太大,他们才能放弃,转而选取别的目标。
“大人,您这个构想太理想化了,蒙古人会按照我们的指挥棒来动么?一旦蒙古人没按照我们的想法来,昌黎和滦州就会面临破城之危!”
罗一贯忍不住摇头。
“没错,的确有此可能,而且可能性不小。”冯紫英点头,“我也已经和府尊报告过,希望昌黎和滦州的民众向乐亭或者山中转移,但是这做不到,甚至情况会更糟糕。”
三人不语。
“几十万人的转移不是想象那么简单,而且进入十月便是天寒地冻,这么多人吃喝拉撒,荒郊野地中怎么求活?蒙古人的骑兵机动能力远胜于我方,他们斥候哨探能够很轻易地寻找到目标,然后大军围堵,除非大家现在就彻底丢下一切,向南边逃亡,或者向北逃入山海关,可他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