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浭水,地势便平坦了许多,几骑速度明显提了起来。
“大人,前面还有十来里地就是中屯卫营所在了。”吴耀青微微一夹马腹,青骢马骤然疾奔,赶上了冯紫英的枣骝。
冯紫英微微眯缝起眼睛,目光流盼,“那今晚是赶不到滦州啰?”
“怕是不行了,这走夜路不敢走快了,而且容易伤着马,大人既然不赶时间,……”吴耀青笑了笑道:“还有尤姑娘和宝祥也吃不消了。”
尤三姐脸一红,她虽然一身男装,内里胸衣也专门用了丝绫胸托勒了起来,但是这一两日赶路下来,人抖马颠的,胸脯仍然有些疼痛。
想当初在甘州自己也是经常骑马的,怎么在京城里养尊处优几年,加上这胸脯也是越长越大,顿时就有些不太适应了。
尤其是跟了相公之后,这胸前一对似乎又有发育,这是相公说的,倒是让相公喜欢得紧,可这一出门弊端就来了,就算是用绫锦小心裹缠,但这马一跑起来,还是觉得难受。
那宝祥哪里遭受过如此罪过,一骑黑骡子屁颠屁颠,真的是把两条大腿磨得生疼,昨晚用热水洗了洗,皮掉了一大块,眼泪都快要落下来了。
今儿个用了药膏,用专门把腿架了起来,但是一样疼得紧。
早知道就该主动请缨留着和尤二姨娘以及金钏儿、香菱二位姐姐一起来了,何苦要逞这个强?
冯紫英微微带住马,让胯下健马速度慢下来,“也行,那就在开平右屯卫歇一晚。”
“大人,开平右屯卫虽然是军屯,但是一样不对地方开放,便是卫屯营地附近也是不喜外人靠近,……”吴耀青小心地解释道。
“这蓟镇的地盘可真够大啊,明明就是咱们永平府的地盘,可它开平右屯卫的卫屯就那么几千人,加上家眷也不过万人,就能把整个沙河以西全部都列为军屯控制区,这是不是太霸道了一些?我们一路走过来,几乎都是荒地,这沙河两岸的土地纵然比不得江南,但是灌溉无虞,就是缺乏修缮,河水易于泛滥而已,只要肯屯垦和兴修水利,这一带完全可以变成良田沃土。”冯紫英似笑非笑地问道。
这个话题吴耀青就没法回答了,险些就要腹诽,要反对也该去找你父亲理论才对,这蓟镇可是蓟辽总督辖地。
这是历年遗留下来的问题,早在前明永平府就是七卫所在地,别说这滦州,就算是永平府治卢龙县所在,永平卫、卢龙卫、东胜左卫三卫都设立在卢龙县城里,压得永平府和卢龙县是喘不过气来。
好在大周建立之后,在原来七卫基础上裁撤卫所,只保留了作为屯卫的开平右屯卫,以及支持建昌营和燕河营一线的抚宁卫,还有就是辽西走廊不可或缺的咽喉之地山海卫。
“行了,耀青,我也就是说说而已,这是朝廷规制,我们也只能接受服从,不过我是永平府同知了,日后代表地方上和蓟镇这边打交道时间肯定不会少,是得要好好琢磨才行。”冯紫英挥了挥手,示意吴耀青不必介意。
除了四人外,吴耀青身边还跟随着三人,这是吴耀青招募来的好手。
从冯紫英安排自己各项事宜时,吴耀青就知道自己这位主子爷绝对不会在永平府优哉游哉熬几年镀金那么简单,就是要在这几年里干出一番事业来,而且胃口很大。
要做事就免不了要得罪人,而得罪人,尤其是得罪这些地方上的豪门强梁,狗急跳墙之下,人家也不会善罢甘休,保不准就要铤而走险,所以他也早就开始从扬州、徐州乃至京师一带物色招募人。
多年和江湖人士打交道让吴耀青在运河沿线这一线小有名声,不少人都知道他是巡盐御史的幕僚,至于林如海过世之后,吴耀青沉寂了一段时间,现在重新活跃起来,自然也吸引了很多道上混饭吃的角色注意力。
都说江湖上是大碗吃酒大口吃肉,生活潇洒惬意无比,但只有行内人才知道这碗饭有多么艰难。
官府的打压,同行的敌意,生活的压力,都使得江湖门派如果没有一两行像样的固定营生,没有足够厚实的官府支持,你根本就无法维系下去。
至于说那些跑单帮捞偏门的那又另当别论,只不过你就要随时面临官府和那些与官府有着密切联系往来的同行毫不留情的狙杀了。
三人是吴耀青从徐州和扬州招募来的,一人是徐州弘义门的子弟,另外两人则是秋水剑派门人。
还有几人则留在了京师城中,届时会和尤二姐、金钏儿和香菱等人一起来永平。
对于吴耀青的招募,江湖门派几乎都无法拒绝。
虽然吴耀青背后再没有巡盐御史这块肥肉,但是在得知新的东家是蓟辽总督之子之后,自然就有很多人会联想到辽东那广大区域,无论是哪个营生,都无法回避掉蓟辽总督府,能够搭上线,以后自然就有机会。
更别说现在这位还不到十八岁的北地青年士人领袖已经出任正五品的永平府同知。
或许永平府只是一个不知道五十万人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