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出了这是在北返的某一晚,自己站在船头垂泪的情形,后来还是冯大哥来宽慰了自己一番,才把自己送入船舱。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林黛玉轻轻地位吟诵者,反复咀嚼,其间的婉转凄凉有蕴藏着无尽的思念,一时间让林黛玉竟然痴了。
“姑娘,姑娘!”
紫鹃一眼就看出了自家姑娘好像又有些出神了,这样最伤身体,她赶紧拉着黛玉的胳膊轻轻摇晃。
黛玉终于冲沉迷中惊醒过来,“啊”了一声,这才转过脸庞,看着冯紫英,声音微颤,“冯大哥,这话是您画的,诗也是您写的?”
“嗯,算是吧。”冯紫英挠了挠头,反正都已经在沈宜修那里当了几回文抄公了,也不在乎再在林丫头这样当一回,而且他也觉得这首诗很符合这幅画的意境,能把黛玉当时和现在的心境给表露出来。
看看黛玉的神色变化和发颤的声音,冯紫英就知道自己又成功了,这种玩意儿说起来不值一提,但是对于心境相通的女孩子来说,简直就是降维打击,对摧毁女孩子心防可谓无可阻挡。
轻轻将画板抱在怀中,黛玉脸颊红晕浮动,似乎还沉迷在这场诗画带来的意境之中难以自拔。
冯紫英感慨之余,甚至也生出了一份紧迫感,也许自己还真的多需要这样几分作品藏身,遇上关键时刻,适时发挥一下,就能收到奇效。
“太好了,冯大哥,比您上回送给我的更好,这首诗为什么会只有两句?难道冯大哥你一直就是这样只喜欢写这种残句?”林黛玉嘴角笑容隐现,“或者你真的就是用这种方式来躲避那些诗会文会?”
“哪有那么夸张?”冯紫英没想到自己躲避那些京师城中诗会文会的故事已经传得这么厉害,连黛玉他们都知道了,“我只是没那么多时间精力罢了,而且那种场合都是即兴发挥,我可没那份急智,我写诗都是要反复酝酿静心构思才行。”
冯紫英的解释显然难以让人信服,黛玉也不反驳,只是微笑着又把画板展开,默默地看了半晌,“冯大哥,小妹要求不高,以后每年你能不能替小妹画一幅这样的画,再题上一两句诗,小妹就什么都不求了。”
面对黛玉那份渴求希冀的目光,冯紫英竟然生不出拒绝的念头。
明知道自己肚里这类诗的存货所剩无几了,画画倒是简单,但要相搭配,而且要诗画意境相合,那就更难,只不过他却无法拒绝黛玉。
“妹妹若是喜欢,愚兄便是再殚精竭虑,也要尽力做到了。”冯紫英苦笑着道:“只不过到时候妹妹觉得没那么好,就别怪我江郎才尽啊。”
“只要是冯大哥写的画的,那都是极好的。”黛玉这一句评价倒是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好了,妹妹这么一说,愚兄就真的汗颜了。”冯紫英摆摆手,“只要妹妹喜欢就好,这段时间妹妹在屋里也没有出门,闷不闷?”
“小妹虽然没有出门,但是宝姐姐经常过来,小妹有时候也去梨香院,另外妙玉姐姐那边小妹也去了两回,冯大哥你可知道,和妙玉姐姐相交多年的手帕交,今次又和妙玉姐姐一道来京师的那一家人是谁?”林黛玉眼波流动,很是得意。
“是谁?”冯紫英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是大舅母的兄长一家,姐姐手帕交就是那邢家女儿,委实是一个出尘脱俗的女儿,此番他们来京师城里投奔大舅母,现在就暂时住在府上后院那边。”黛玉感慨了一句,“所以冯大哥你说这个世界怎么就这么小呢?”
冯紫英听得黛玉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竟然是那邢岫烟一家?这历史还是继续在跌跌撞撞中出现了某些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