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记重锤,如洪钟大吕,撞击在大殿内一干重臣们心中,北方士林文臣和武将们一个个是热血沸腾,而南方士臣们同样是触动甚深。
能站在这个大殿内的人,哪一个不是年少时苦读又经历了几十年朝堂风雨的?又有哪一个对整个大周形势是懵然无知的?
无外乎关系到自己和自己代表的家族、乡党和阶层利益罢了,但是有一点却是确定,没有谁愿意看到大周衰微,没有谁愿意让北方游牧民族的铁蹄重新跃马中原饮马江南。
北元噩梦虽然时间短暂,但是两宋的卑微苟安却像刀砍斧劈一般铭刻在文臣武将们心中,燕云十六州和岁币之辱无人能忘怀,没有谁能容忍大周变成两宋那般模样。
冯紫英的声音在大殿内回响,永隆帝在振奋之余也仔细的观察着一干阁臣们的神色变化。
这些老于世故的臣子们或许会因为冯紫英的话语有所触动,但是要说就凭这番话就能让他们立即热血沸腾赞同支持你的意见,那也未免太天真了。
但不得不说,这是一个触动的契机。
“说得好啊,发人深省,朕很多年没听到过这样猛击人心的直谏了,不知道诸公内心如何着想?”永隆帝轻轻喟叹了一声,“朕听明白了,紫英之意,那就是辽东不可失,但若是不解决辽东的后勤补给问题,那么辽东便不可守,是这个意思么?”
冯紫英昂然抬头:“回禀陛下,臣正是此意,而且还需要确定,辽东的后勤补给问题不能拖,若是三五年之内不能彻底解决,而女真人一旦解决掉乌拉部和叶赫部,辽东便是一局死棋,甚至连朝鲜都可能彻底倒向建州女真,成为他们的后勤补给后盾!”
这是一个连环扣。
不解决后勤补给,辽东镇便只能维系守势,而建州女真便能好整以暇的逐个收拾掉乌拉部和叶赫部,而一旦收拾掉海西女真残部,那么辽东变成了孤子,要么果断放弃撤离,要么等待的就是失陷。
“可是紫英,连通辽南和登莱海运航线,其间难处甚多,内阁和六部诸公恐怕也早有计议,紫英你怕也是有考虑吧?”永隆帝语气温和。
冯紫英哪里还不知道这是永隆帝在为自己引路,点点头:“开通辽南登莱海运补给线当然有很多需要克服的障碍,但是若是没有问题难处,那还要我们这诸多臣工站在这殿内作什么?考虑问题解决难处,不就是朝中诸公的责任么?办法总比难处多,臣不信以叶公、方公诸公之能就解决不了这些问题。”
叶向高和方从哲都是脸色不善的轻哼了一声,却没有言语。
这会儿知道说好话了?先前这厮可是恣意汪洋,大言炎炎,把自己这一干人视若无物,弄得大家都是脸上无光,到最后要解决问题了,还得要推到自己几个人身上来。
永隆帝见叶向高和方从哲都不言语,当然清楚这几人心思,微微一笑,“紫英,若是还有什么问题,不妨一起提出来。”
“臣没有了,其实臣就想要表明一个意思,那就是既然辽东必守,关乎我们大周北方防务的成败,那么辽西走廊补给线不能支应的情况下,辽南登莱补给线就是必须打通的,既如此,那就有问题解决问题,有困难克服困难,没条件创造条件,我们要做只是去彻底做好这件事情!”
冯紫英的话让大殿内有安静了下来。
有问题解决问题,有困难克服困难,没条件创造条件,这三句话朗朗上口,本是冯紫英前世中经常用的会议用词,但在这一刻说出来,确实让殿中诸臣耳目一新。
是啊,在这里反复纠结计议有何意义?如果这个事情必须要做,问题必须要解决,那么为什么不来具体计议如何解决问题做好事情?
连齐永泰都忍不住对自己这个弟子刮目相看,这三句话可谓触及到了这大殿中很多只会玩嘴炮的清议人士的痛处,解决不了问题,做不了事情,但是反对质疑倒是比谁都更来劲儿。
“陛下,既如此,不如就让紫英谈一谈他的建议吧,当下解决辽南登莱的运输补给的确有许多问题难处,要解决克服,也需要在座大家群策群力。”工部尚书李三才终于插话了。
他是北地士人,但一直与江南士人交往密切,而且先前崔景荣提及的问题主要也是出在工部,当然那是南京工部的问题,而南京工部相对于朝廷工部较为独立,而且他这个工部尚书走马上任时间也不长,板子也打不到他身上来。
他站出来说话无疑是最合适的,也能缓解一下南北士人之间因为此事引发的激烈情绪。
叶向高和方从哲交换了一下眼神,最终还是点头,“紫英,那你说说你的想法,嗯,主要谈一谈怎么来建成和运作,以及可能遭遇的问题难处。”
事已至此,皇上摆明车马是要给王子腾一干人一个交代,而且实事求是的说,辽东也绝不可失。
朝中其他一些不通时务的江南士人可以张嘴不负责任的乱说一气,但叶向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