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林如海的话也让汪文言倍感振奋。
都转运盐使司衙门虽然权力不小,接触面也宽泛,但是层次还是略微低了一些,而且格局太狭窄了,始终是围绕着一个盐字做文章。
盐很重要,牵扯面也宽,但是毕竟还是有限,肯定无法和更高层面的六部事务相提并论。
而无论是林如海还是汪文言都觉察到以冯紫英目前的成长势头,未来必定可以在朝廷重臣中有一席之地。
这相当于是一次押注,将全副身家和自己的命运押在这个年轻人身上,但值得!
“还要分?”冯紫英被吸引住了。
“嗯,这个群体不小,所也还要分,事实上,绝大多数商贾是绝不愿意和官府对抗的,无论出于何种情况下,起码他们绝不愿意正面和官府抗衡,所以中间这个群体虽然他们面对的压力很大,但是他们也可以有一些对策,比如结伙抱团形成一个利益共同体,共同出资共同分享红利来和那些大海商和大士绅们竞争,……”
“……,但是毕竟还是有一些心有不甘者,他们比起那些头部的大海商们实力略逊,所以要和那些准备进入的士绅望族无法竞争,但是要让他们去结伙抱团,却又觉得自己利益会受到损失和影响,所以他们是最不甘心的,而这伙人中就有一些企图阻挡和干扰朝廷开海之略推进的,在特定情况下下,可能就要铤而走险了。”
汪文言抽丝剥茧,一层一层将整个海商群体以及未来准备要进入海贸的群体细细道来,而且也分析了哪些人虽然反对,但是不会有暴烈行为,哪些人不甘,但只能服从,还有哪些人就可能存在风险了。
找出这些风险群体,并适时加以监控,基本上就能扼杀掉最大的风险源。
“汪先生,那是否近期与这些存在危险的群体中人,来了扬州?”冯紫英没有客气。
“冯大人,扬州乃是万商云集之地,闽浙海商和南直隶这边本身联系就很紧密,南来北往的货物很多都会在扬州交易,尤其是从杭州、苏州、宁波过来的客商更多,我不敢断言这其中谁有问题,但是我对比起了一下前面三个月的闽浙商人进入扬州的数量,略有增加,而照理说,现在是十一月,既非开年也非年末,也不是五六月和九十月生意最好的时节,一般说来从十一月到十二月,应该是一个缓慢减少的趋势才对,所以这种反常,我不好判断,但是肯定是有些蹊跷的,……”
“而且我圈定的一些可疑对象,也的确是前几日来了扬州,但是今日去不知去向了,……”
最后一句话让冯紫英和林如海都是一惊。
“文言,你确定?”林如海知道汪文言这等话是不可能信口妄言的,但是还是觉得要问清楚,居然能圈定一些特定人员了,这未免太神奇了。
“东翁,其实并没有那么神秘,这些人来扬州,要么就只能住那么几家客栈,更大可能是借住一些扬州本地商贾的别宅别苑,后者无论是舒适程度还是隐蔽程度,亦或是条件方便程度,都远非前者可比,所以只需要盯着这一块,全扬州这类商贾别宅别苑能满足得了需求的,也不过就是三五十处罢了,有的放矢,盯着发现不难。”
汪文言轻描淡写的话让冯紫英对此人的洞察和归纳分析能力更为佩服,等闲之人怕是很难从这些方面入手来考虑的。
“当然,不是说这类人来了扬州就要行不轨之事,但是若是往日来了都要要么戏楼,要么饮宴,但这次来却行色匆匆,行迹诡秘,而不去这等花天酒地的场合,那就难免引人起疑了,……”
汪文言轻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