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檐下,一人挽着晚风的坚毅踽踽而行,他面目厌憎,身披戎装,浑身沾染的烟火熏染之气越发的浓重,既使是险峻的凌冽摧驳,也无法在其冷峻的脸上,显露一丝怯意。反而是风烈的荼毒,让烽火硝烟一片的凄厉变得很是呛人鼻息。
此人并是知北游,他与江听雨分道扬镳后,各自领着自将磨洗的本部人马,左突又支,连番击溃据传府的围堵防线,而此刻天色渐暗更是有利于他们隐蔽行踪,从而牵制敌人,但他们依旧亦步亦趋,小心谨慎,因为此役能够存活的人,几乎凤毛麟角,所以那怕他的决定有些冒险,却也不得不放手一试,而且经历一番痛苦的纠结后,他们本想埋骨此处,但突然出现的天降奇兵,让他们有了一丝久别睽违的曙光,并幡然醒悟还有“羊公”这位号称掌握文武半边天的当世智者还在幕后出谋划策,定然不会把他们就此遗弃,当即由牧风育总揽全局,他们各自分兵袭击他处,好让敌人捉摸不透其虚实。
此刻他的部下早也焦头烂额个个面露沧桑之色,若非还有一股勇毅之气苦苦支撑,想必早也作鸟兽之散。而隐蔽在高墙之下的他们趁着烟雾迷乱,极力冲击重重围堵的敌方防线,眼看天色渐暗,不利于天空的羽蝶筝旅协同作战,所以他们必须要点燃烽火来指引这支奇兵突出的落脚之处,一旦让敌方反应过来,以强弩重矢器械围堵,届时必定要功败垂成不可,而且能调度敌人有着智谋号“皇无庸”的陈炔,也在山亭一役被内室之主甘修雎重挫,所以此刻能指挥据传府府兵的人,并只有那位自称“皇昏庸”陈玹陌了,此人虽然韬光养晦,有着谋定而动之能,但他恰恰不擅于以智计见长,所以此刻天赐的良机,定当不容错过。
知北游一向沉稳坚毅,比之江听雨的跳脱,他往往比较可靠及周全,此时身边跟随的人,也是能如臂使指的营中同袍,那份默契与配合早也笼络且深入人心,每当有敌人组织有效的围剿之力,他们都勉力配合,不断的打乱敌人的精密部署及激烈反抗的有效冲击,而且几乎每人都高举一支松油火把,将府宅的高墙和隐蔽之处,照耀的如同白昼,顿时将漆黑一片的暮空灯火阑珊的如同华灯初上的流光景象。
抬头望去,谯楼高阁的重檐下,一袭青衫寥落的背襟让他们有了无限的希望和期待,那怕此刻死伤无数,也无法阻止这种前赴后继的视死如归之心,而那人高居重楼之上的灼灼目光犀利又蓬发,一瞥巡视过来,将充满激情的助鼓之力顷刻之间并注入了他们身体的灵魂之中。知北游领着诸人齐齐的颔首一点,与檐上那位有着“军事参府”翻牌九定之称的“羊公传人”意会一晤,那份坚定与默契,顿时将洋溢又洒脱至极的一笑,随性而为。
不多时,漫天序列如排的羽蝶筝旅堪堪而动,一只,两只,不停的挥翼振翅,“哗”,一阵隼戾狠绝的啸鸣震空,仿佛震耳欲聋的频频传来,鼓动若雷霆霹雳,乌云密布的重重冲击下来,那般肃凝的垮塌之感,恐慌又惶惶不可终日的在各自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及患得患失的层层阴影。
难料这支奇兵,竟然有如此的气势磅礴的冲击之力,顿时将俯视在筝鸢脚下仿佛蝼蚁的敌人,覆盖的如同雄鹰搏兔般的手无缚鸡之力,一着倾覆只在弹指之间。
陈玹陌深邃的内敛了瞳孔里的灼灼精芒,他愤恨的紧紧盯着如一条火龙牵引的松油火把,将漆黑一片的府宅赫然点亮的如同白昼,并心知不妙,如果在场的那位清衣薄衫剑术高明如星参北斗以一人之力宛若铆钉牢牢镶嵌在这里的人是为了能拖住他们,转移胶着的注意力,那么此刻游龙飞舞的松油火把才是真正能左右时局的釜底抽薪之计,这般掌握的时机与精巧的部署,的确是让他如似高山仰止望尘莫及,而场上那一袭孤逸的峻峭身影,仿佛山岳一重,无可限量,一时微微一怔,忍不住想发飙、发怒。
“可恨的北旅余孽!”此时陈玹陌的心中百感交集,为何他的“师弟”陈炔不能随同陪侍在侧不然就有智囊可以指导他出谋划策,来应付这般的较为棘手又极其无聊厌憎的事,不禁感叹又没由来的想起那位以智计见长的管家少主管自行起来,为何自己偏偏又赶走了这位多有谋略禆助的良师益友了,脑中顿时浮现起一位阴鸷一笑却极为沧桑狠戾的皮老相貌,那就是管家的元老及掌事,当即暗自讥诮的道:“管泗潮啊,你可不要辜负我的殷殷期望啊!”话虽如此,但远水救不了近渴,此番欲垮塌下来的那种穷极灼翻覆之力,也随着漫天庇翼于空的羽蝶筝旅不停的挤压,缓缓的迎着暮色中苍劲有力的火光映来宛若山河表里的颤栗和曼延。
“来了!”
居于高檐之上一袭稀绸却自在飘扬衣角身影的人,那双投向东方炯炯有神的精灼目光,一瞬不瞬的紧紧注目着头顶的上方,口中不禁喃喃自语着,当那一阵划翼的振翅飞动,“嗡嗡”的如雷鸣电闪,心中一片激荡,他终究还是没有辜负师父的期许与重诺,这支留韵旁白的笔,怎样浓墨重彩,才是这命题的解答,好在知北游与江听雨也各自在其尽数囊括和顺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