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惹起八千里尘埃
长江涛涛如一头涣水凫游的猛兽,它横亘在那里,已经划水而治,泾分南北,然而江海潮起却抵不过人心所向,自古以来,这条巨龙硬生生压着这一片庞大疆域的四角,而这宛若一个大棋盘的地理大势,如果不是江淮地区沿着中轴延伸而得以的缓冲及具四角之地的积蓄,此番南方的形势必定不容乐观。
如今北方的强势也越来越明显,而偏偏失去荆襄及巴蜀之地的南方,已经只能凭着长江这个剖开一半划成的天堑来抵御北方的侵袭,但这只是时间问题,原本在太建北伐时期,形势开始逆转,许多江淮地区几经占据,不过随着两淮和吕梁相继陷落后,陈朝的江山也岌岌可危,所以这份压制的阴霾渐渐的覆盖过江东来,让处在阴云密布下的大陈王朝有种困顿的疲乏,越来越闭上了眼。
历史治乱更替,天下大势也随之分合变迁。通常,一个统一的王朝因积弊太深而瓦解,天下便随之分崩,而演成群雄逐鹿的局面,历史遂在混乱中酝酿新的统一。逐鹿虽在中原,真正能参与逐鹿的群雄,却多不起于中原,而起于四角。历史上,那些最终完成统一天下大业的势力,大都是起于四角山川险固之地。先据有一到两个角,积累力量,继之以向两翼扩展,然后,向中原发展,进取天下。
此时的南陈逐渐的被包拢,而周边沿着长江沿线的重镇武备松弛,江防也急需整饬,那份恐慌随意对岸渡口旌旗冉冉泊着的帆桅楼船,如瘟疫一般蔓延四散,而这些舟师舰队将随时沿淮口而下,处在夹隙当中的江东只不过是一只待宰的羔羊,只等一个恰好的时机,北方的隋师并会大举挥师南下。
而此时的南方正祸起萧墙,如火如荼的内讧,因为比起北隋的大军压境,内部的祸乱才是根由,当初萧梁各诸侯王为争夺帝位的灭国并是这始因,为防范这种乱因,才有解除那些拥兵自重的将领兵权,并导致江防混乱,出现越来越力不从心的积弱现象,而大多集聚力量的兵力都布置在了京都建康的周围,让南方的军制已经形成了一个怪像,守卫皇城的中军(台城军)权势越来越大,而外军并只有沿江布防的重镇尚留一部分余力,而南朝的军队,大多有中军(亦称台军)和外军的区分。中军直属中央,平时驻守京城,有事出征。宿卫京城的编为领、护、左卫、右卫、骁骑、游击等六军。宋武帝刘裕时曾恢复屯骑、步兵、越骑、长水、射声等五校;加强殿中和东宫宿卫兵力,以图扭转东晋以来内弱外强的局面。但是,不久由于宗室自相残杀这种局面以后都未能改变。
外军分属各地都督,都督多兼刺史,常拥兵自重,与中央相抗衡,这些军队大都以步兵和水军为主,骑兵较少。初期,兵员来自世兵,后来,由于战争的消耗,士兵的逃亡和被私家分割,部分兵户变为民户,兵源趋于枯竭,于是募兵制逐渐成为主要的集兵方式,私家也通过募兵组织部曲,招募的对象是大量的失地流亡农民,将领待兵亦较宽惠,因而士兵的地位和战斗力都高于世兵,但随着高度集中的中军臃肿的密集在这条长长的巨龙背鳍之上,仿佛八千里路的尘埃都被身后遍处扬起的烟尘所卷起,不知不觉的犹如一个孤注一掷的赌徒。
看来那位近相取得大权独揽的陈主防范之心不但防范的是别人,也防着自己那一颗不安躁动的心,想来他可以高枕无忧了,但却苦了那些居安思危防范于未然的忠义将臣,他们历经磨难,所艰苦取得经历几代人辗转心血的辛苦果实,就这样硬生生的丢弃及遗留了,所以许多上行下效,穷奢极欲的官吏开始奉行明哲保身,他们认为就算南方陷落,能够保证他们的切身利益,谁来当这皇帝,不过是形同换了一个人而已,这样的日子能过多久,只有他们自己能够知道。
原先形势一片大好,却因相继被撤销番制的军队,将冷了许多人的心,这种人心思变的危险局面越发的勒紧咽喉与明显,而唯恐这些人有能力威胁皇权,这番变动才是真正的症结之所在,而大都这些将领都曾情谊交厚,几乎皆是当初太建北伐所残留下来的军队,如今仅有中军台城军尚没有被裁制,但却牢牢的被掌握在陈主的手里,他深知只有大权独揽,才是真正的王道霸业,所以他才放任周边的人打压这些手握重兵的将领。无疑这些围绕权势所趋炎附势的人,不过是如同毒瘤一般的危害着这座江东的半壁江山,这种历史的车轴仿佛似东汉时期的外戚、宦官轮流专权。不但各谋私利,内外重要官职多被他们所把持,因而垄断了仕途,使得这阴霾覆盖的朝堂政权一片黑暗笼罩。
似乎这主宰南方的大陈之主,有着自己的思量及霹雳手段,他想借助这内乱的始由,一举清除这些阻碍在集权之路上的绊脚石,长江的天堑成为他的心中落石,他可以放心大胆的先处理这内乱的源头,无疑他心中的威胁已经从重兵独揽的将领转而成这积聚很久的弊端沉积,这些因太建北伐所遗留下来的问题,将随着被一一的清除,成为一场阴谋的政变,当初因始兴王陈叔陵而心生魔魇的恐慌,被堪堪抹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