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一般疼得他几乎晕厥,好在他脑中存了这一刻的清醒,为避免再被敌人袭击,他翻身滚了几匝,压断箭矢的杆身,然后借助槛栏的狭窄来躲避这威力惊人甚至难以用血肉之躯来抵挡的强大箭械。
纷乱中嘈杂的杀伐之气渐盛,却不慌张凌乱,看来这军纪严明的豫宁军并是徒有虚名,而是实实在在的被体现了出来,而且随时致命打击,不留一丝空隙和余地,因为面对敌人,不是你死我活的激烈局面,就是残酷血腥伏尸飘橹,怎能轻易的就此疏忽大意,留下隐患,所以重重的人影晃动,将所有的退路及甬道都紧紧的封死,一旦有机会,并当场袭击毙命。
而此处浓浓的杀气,将隐隐透来的那般极具复杂的惊恐在那沉沉黑色帷幕下所笼罩紧缩于这似茕茕孑立又十分孤寂落寞来的酒坊悄然一隅,此间荼燎,犹如一片炎凉沙湮的荒漠,广袤无边,贫瘠又苍茫。
叶伤逝撞破窗棂,进入坊间里面,而层层围堵过来的人,训练有素,身手不凡,不但井然有序,各司其职,且配合无间,俨然无懈可击,竟不比他们北旅的兵士逊色多少,想来对付他的这些军人,也是来至军中的精锐,而且威胁更盛。猛一咬牙,将伤口用撕下来的衣带止血包裹,准备往坊间的那些堆砌的酒窖靠了一靠。突然屋顶的桁架上露出一个大洞,无数杆身的长矢投掷了下来,瞬间密集如雨,顿时把坊间那道命疾如风的身影,簇拥的似暴风雨中被无情摧残的细花海棠。
叶伤逝也是处变不惊,他身经百战,对这些连番激烈的冲击,根本无所畏惧,反而是层层裹挟着戾气的长矢阻挠了他靠近心心念念也要推倒破裂且垒成一个小山丘的大酒坛,他没有办法,只能先行躲避,再寻机觅得机会,但敌人显然不会让他轻松懈怠下来,随着到处木屑横飞及激烈撞破门窗很是清楚的绽裂之声,那些无疑战力十足,个个彪悍绝伦的冷酷杀器,都悉数闯了进来,顿时坊间炽烈带着死味的浓浓气氛竟然瞬间并燃到了极点。
“糟糕!”叶伤逝险险的避过那一阵长矢群,无数的长杆插在泥土地上,宛若浑身长满倒刺的刺猬,十分的醒目及激烈。
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闻道:“你们且别来无恙!”
叶伤逝一阵恓惶,这人竟然如此的熟悉而且大气爽朗,不禁想起这不是那位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樊郢么,他是台城军统帅樊毅之侄,荆襄之地本土集团的实际代表,看来这些针对他们的奇谋部署并是出至此人之手,但不知豫宁军那边派来的又是谁,不过这些只是一种手段,想必其中也是各自为政一盘散沙,都为自己那边切身的利益在实行忌惮和猜疑,所以他才利用这些空隙,想投机取巧,但樊郢却是看出了他们的意图,才有这番精心部署,实则惊心动魄的对战。
樊郢的问候,不过是军人之间的礼貌,虽然对方不清楚他是谁,但此刻突出重围是断然不可能了,所以身后那些堆积如山且尘封已久的酒坛才是他的救星及上策,那怕身死当场,也要濒临绝境的接近靠上一靠。
樊郢酷肖的身影出现在坊间的门口,他那张气定神闲,睿智如狐又细微的脸庞,竟然宛若勾魂索命的厉鬼,而他的人正加紧威胁的步步逼近,顷刻之间,此地充斥的杀伐之味比之疆场之上激烈尤斗的厮杀,更为之动容及悚然。
叶伤逝悠悠的讥诮一笑,自己还是秉性桀骜,导致太过轻敌,不然听从知北游的建议,那能陷入如此重重危险之地,一番自嘲的戏谑笑后,他那隐隐颤栗却仍旧不屈不挠的血肉之躯,凌然跃起以身赴上,此刻这是他最后一丝可以救赎的契机,怎能就此轻易的错过,于是这险境萧条呈落寞隐殇的寒栗坊间,顿时闪现一道夺目又犀利的庞硕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