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檐之上,一人迎风而立,他的身姿挺拔,有些俊逸如果不是初晨的阳光太过耀眼蛰人,想必一定是宛若华盖仙人,手可摘星辰一般的人物。
风霜的经历和世事变迁似乎没有在此人的脸上留下什么浅显的痕迹,反而精神俊硕,神采奕奕。眺望如烟霞遮蔽的檐下此时云廓万里,根本与置身于云巅之上的那种悠然截然不符,但如果知道他的身份想必也没什么可以置喙的,因为天下唯誉譬喻为白,仅归他一人,所以才如此透彻的瞧透一切,适才这座他所栖身的府外,那一片苍郁的槐林深处竟莫明的勾起了其浓厚的兴趣,这并忍不住出手了。回想起来,似乎久久未有人能够让他如此了,其实他来到这里,并非是兴致所致,而是特意前来,他也想看看究竟是怎样的地方,培育出了如此桀骜不驯又万般精彩的人物。
他号“宗师之剑”,本名称作“借”,为了窥探天道剑法的极致,隐居于山林,明知是被人所激将出世,但心中的隐隐震荡似乎难以轻易的就平静,这并导致了剑道停滞而萎萎不前,当初初次试探那位号“折戟”的年轻人时,发觉此子瑕不掩瑜,风尚绰而棱角犀利狰狞,并很想再看看今后可否能让他再一次剔眉而惊,堪为诚服。
此番这座府邸也快接近生死临点,随时将要被覆灭,但这并不是让瓦檐之上的一代宗师譬喻为白的他所担虑的,相反这世间所追求的极致,也是世人所趋之若鹜的,他的眼中,是府外的槐林深处,那一缕清风随来的洒脱,也是府内那位一直未曾现身的括易之主。直到烟尘滚滚的那一片苍穹之下有一道身影,借助灰暗的颜色掩盖在浓烟雾霾的昏沉当中,并眼色泛光,不禁喃喃说道:“有趣,看来今日不虚此行啊!”
这位譬喻为白的剑道宗师,将沉身于天际的虚浮,拂来一笑,那种以天为被,云霞耀曙的苍茫,仅仅是宛若嘴角噙出悄然而现的一丝笑意。
——看来需要他一舒兴致,飘渺出手了。
只见那烟尘浓厚的寰海之处,漂浮着一缕似幽魂的身影,突然急切的转折,俯身一坠,很是高明的翻越高楼庑廊之间的斗拱角檐,竟然就那么伏伺在侧,隐匿在一座楼阁的斗梁之上。恰恰他的身下并是那位蓄意坐在护栏台阶之上侃侃而谈且阻拦着据传府号“不世之皇皇昏庸”的陈玹陌的去路。
这一坐一藏的两人无法预料,但陈玹陌却瞧破了那坐着的人,并是来至西梁称作“天下喻城”有着“眉飞色舞”称谓之一的眉净衍,既然西梁的人也卷了进来,他陈玹陌可不是善男信女,当即喝声叱诧,却不料对方言辞犀利,一下子切中要害,逼得他不得不妥协,今番目的是为了覆灭括易一室拳拳而来,那么所有与之敌对的人皆可为友,那怕是敌国的谍媒斥候,此时双方都陷入鏖战,甚至渐渐胶着,无法预判,也不可能不付出惨痛的代价并轻易的取胜。所以一直以来他都沉着冷静,冷眼旁观,等所有的人皆撕心力竭时,他才缓缓稍作姿态的痛下狠辣的杀手。然而纵横一系的人突然及时的赶到,让一切算筹成空,他也陷入十分尴尬的境地,恰恰眉净衍的出现,提醒着他原来罅隙缝漏处还存有可能被击破的破绽,此时的括易一室孤立无援,根本就是山穷水尽,而且他还尚有底牌未曾祭出,如此立于不败之地,焉知不能彻底的剿灭这个被他们视若眼中钉肉中刺的祸害。
西梁本不足虑,可他们的背后是早也统一北方的北隋,自北周被杨隋朝所替,这种席卷天下的强势并曼延过了长江沿线来,处在夹隙当中的萧氏西梁,又能够存留多久,不禁莞尔一笑!陈玹陌脑中思虑至此,心中并有了决断,他本就是继承据传府,匡护陈氏皇朝的皇室中人,任何的威胁都应该尚在萌芽时并被清除,怎能像括易一室那样尾大不掉,招至不可收拾的局面。
眉净衍极力游说,痛陈厉害,无非是是想搅乱江南的时局,好让他们自顾不暇,这种雕虫小技,怎可轻易的就上当,陈玹陌城府颇深,喜行不露于色,一步一步走上台阶去。
陈玹陌俯身前倾,垂下头来,有些居高临下的对着坐在那里的人,戏谑又狠戾的道:“你们能够如此如入无人之境的来去自如,真当我南朝无人了么!”
“呵呵!”眉净衍展颜一笑,陈玹陌的色厉内荏,他瞧得透彻,不过是拐羊头卖狗肉,起身一退,脱离对方的居高临下之势,不弱下风的回道:“陈门主何苦如此敌视,本来我们曾是一家,如今虽参商分离,终究还是汉室正统,如何让北方夷狄来统御我们,你南陈江山还不是从萧氏南梁那里夺来的,这花花世界绵团锦簇,纵然繁花,却也内媚,想来也经不起再一次锤炼了吧!”
陈玹陌将他瞧深了去,发觉原来是他小觑了眼前这人,或许他说的没错,但这座江山也是他的家园,纵然百般不是,他岂能再推波助澜倾倒一下这维持着原状的覆墙,看来邀来为友,只是他的错觉,最好他们两败俱伤,渔翁之利的却是别人,不禁微微皱起了一抹深邃的很的眉头。早先是明越缠着他,后来脱出羁绊,本以为可以大试身手一展抱负,难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