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一三章 衣钵  洛阳春风客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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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像姓张的呆子一样,着了她的道吗?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里冒出来,他把整个荷包沉甸甸放在桌,说道:“我有一个要求。”

“客人请说罢。”

宋道玉说:“你不要连名字都没有,这样太可怜了。从此以后,你就叫莫愁吧。”

她没有说话。

宋道玉笑笑:“你不喜欢这个名字吗?”

她没有说话。在片刻的沉默后,依依不舍的张择舟还是跟着离去的宋道玉走了。而荷包就被留在了案。

碎玉楼下是很热闹的,什么人都有,但却没有水,也没有船,更没有芦苇荡。他们走到楼下,看到一个老乞丐看着天说要下雪了,实际离下雪还有很久,宋道玉用完了所有的钱,所以他相信老乞丐说的,大概真的马就快要下雪了。

他便抬起头来,喊了一声:莫愁——

张择舟也喊:莫愁——

谁知洛阳的居民不假思索地爱凑热闹,此起彼伏喊了起来:莫愁。莫愁。莫愁。

碎玉楼一扇窗户轻轻被推开,她探出身子看着他们,她被这个名字唤了出来,从此便受到了这个名字的拘束。

宋道玉离开洛阳时,觉得很快活,这是他第一次来洛阳,他觉得不虚此行,唯一的遗憾是,那年他离开洛阳的时候,没有见到张择舟,也就没有道别。

莫愁有了名字,这事很快传遍了洛阳城,所有百姓都开始发表意见,当时小报记者还走街串巷地做了民意调查,有百分之85.37的人支持她用这个名字。一直持续到那年的初雪,他们才开始讨论别的事情。而那时,宋道玉已经回到家中,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开始用功苦读。望着庭院里的雪,他想起遥远的洛阳,以及洛阳城里的两个人,一个是男人,一个是女人。

宋道玉就快要任了,他要留在长安了,他很高兴自己并没有去什么偏远的地方。如此一来,便能常常去看莫愁,常常去白马寺了罢?

当然洛阳也不止莫愁和白马寺。

张择舟这个人,就像鬼魅一样,你想到他的时候,总是会如期出现在那里。关于这一点,宋道玉的爸爸觉得很讨厌,因为这样的人听起来十分不祥,自己的儿子作为班干部应该多结交一些班干部,而不是和这样神出鬼没的人喝酒,第二次去洛阳之前,宋道玉的爸爸首先就问,你这个朋友是做什么的,成绩好吗,宋道玉答不来。

但可以肯定的是,在考场放下笔的那一刻,宋道玉马就有了一种能够金榜题名的直觉。同样地,依靠直觉,他认为这个秋天,也能在白马寺前看到张择舟。

洛阳的秋天与别的地方,其实无甚不同,但白马寺前的银杏树,却有别于其他。寺内造像威严,法度堂皇,寺外的众生不知疲倦地流转于六道因果,一而再再而三地漂浮起来,又尘埃落定,好像只有那棵银杏树,不曾投入轮回,它只是每一年都重复着同一个秋天,每一年都延续着一个秋天。往往有人盯着看,超过两分钟,就会产生一种幻觉:认为自己是纷纷落叶中的其中一片,那个时候这叫顿悟,现在叫做抑郁症。产生这样的幻觉以后,人们往往会选择进去聆法,找个法师聊一聊,其实和现在的心理治疗,并无不同。

果然,张择舟又在银杏树下,是在等莫愁来进香吗?宋道玉想起那年在碎玉楼前,张择舟说自己没有钱,所以只是站着。可进入白马寺,难道也要入场费吗?这一次他没有问。张择舟看见宋道玉仿佛并不惊讶,于是省略了一系列不必要的寒暄,达成了去喝酒的共识。

在酒楼里,宋道玉终于了解到张择舟在写什么,原来是传奇故事,这真像是他会做的事情。张择舟说他写了很久很久,问他有多久了,却只说记不清了。宋道玉抑制住了告诉对方自己是如何从安排日程表和机场畅销书中获得了现在成就的冲动——“读完这六本书,你离自律又近了一步”——好在宋道玉并没有随身携带这些书,但不可否认的是,在还没有正式踏入官场之前,他已经被一些东西慢慢地吞噬进去。假如向下有无底洞的话,向一定也有一个无底洞。

其实,他此行很想看看那些故事,但张择舟却说,并不曾落于纸笔,只是在脑中。宋道玉失笑。

假如机场的书店能够多放一些童话故事,也许世界会变得更有意思一点儿。但是入仕之后,宋道玉现在大部分的愿景都寄托在了官场,他想起颜真卿,他也想用碑铭一样郑重的笔法,给所有事情安一个名堂。他本想劝张择舟把故事写下来。可是终究没有说出口。他变得不爱怂恿人了。

那天晚,在碎玉楼中,他们开始喝第二轮酒,

莫愁同他们热热闹闹地喝了个烂醉。到后来,宋道玉高兴极了,邀请附近所有的居民都来喝酒,风头一时无两。人一多,空气变得难闻,莫愁是唯一没有喝醉的,她推开那扇窗,吸了一口被月光滋养过的冷鲜空气,每一次这样热闹的宴饮,都令她感到悲伤,见盛之始,伏衰之机,这让她从来没有真正地参与到任何集会中去。

第二天宋道玉醒来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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