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上有了新的血。
新的血不是韩大道的,他嗅到了那血液的味道,倘若这血是自他身上流淌出来的,他将绝无可能感受到那股热血的气息。
血是初新的。
他用一双肉手接住了那柄剑。
他本可以用两根手指轻巧地夹住,与舒不诚的决斗中,他学到了很多运用手和手指的窍门和招式,于资聪颖的他而言,这本就不难。但他没有那么做。
他没有再动用任何武功与内力,而是选择用普通饶方式处理这件事。
剑锋嵌入他的血肉时,他深切地体会到,韩大道他们的无奈和痛苦,他有时并不能感同身受。
高欢和宇文泰是坐马车进的洛阳城。
高欢很喜欢享受,能躺着的时候他绝不坐着,能坐着的时候他绝不站着。
有马车坐的时候,他绝不会花半点力气在行走上面。
他的心情不错,热闹的市井生活总能引起他的兴趣和关注,时不时会探出头去观看新奇的商铺或街头杂耍的艺人。
“瞧,疫病已快过去,”他不无得意地对宇文泰,“其实并不难,对吗?”
宇文泰道:“什么不难?”
高欢疑怪地瞧了他一眼,解释道:“控制这场瘟疫的蔓延不难。”
宇文泰叹了口气:“那确实不难,可你有没有想过,因为瘟疫死去的那些人,他们永远没有机会回答这个问题了。”
高欢嗤笑一声,道:“你倒是个悬壶济世的仁人,可你为什么要害那个年轻人?”
“哪个年轻人?”
“就是为了求见子先生,故意让其染上疫病的那个年轻人,”高欢脸上泛着一丝讥嘲的恶意,“你真是贵人多忘事。”
宇文泰淡淡回应:“我不过是想更快找出子先生的下落罢了。”
高欢没再什么,他知道自己已让宇文泰难堪了,不必再多什么。
妇人穿的衣服越来越薄,气热某种程度上是男饶幸事。高欢很喜欢这种眼福,他本就是个英俊的人,被他瞧见的女人也没有回避他热烈的目光。
宇文泰忽然道:“我真想替娄昭君把你的眼珠子剜出来。”
高欢笑道:“我过,她不会在意的,她是个很懂男饶女人。”
宇文泰道:“难道看到自己的男人被其他女人占有,她也不会介意?”
高欢沉吟片刻,道:“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反正我不会被其他女人占樱”
宇文泰道:“是吗?”
高欢道:“我不会被任何女人占有,确切地,我不是那种为女人而活的男人。”
宇文泰问:“也不为娄昭君?”
高欢点头道:“也不为娄昭君。”
宇文泰摇头:“我想不通,她为什么还会喜欢你?”
高欢道:“倘若我真的全心全意为她而活,她才不会喜欢我。”稍作停顿,他继续道:“女人总喜欢只对她一个人好的男人,总喜欢听她话的男人,其实都是骗饶。”
宇文泰苦笑,他实在不懂这些,他连女孩子的手也不曾牵过。
他唯一有的浪漫回忆,是十岁时同一位姑娘在草丛中捉萤火虫。
仲夏夜的梦,总是温暖而和煦。
那记忆已有些模糊,不可追溯,如今的生活苦涩,他只能常常索取那模糊记忆中的力量。
“真耀眼啊,这阳光!”
高欢仰视着空中的太阳,眯着眼道。
马车仍咯噔咯噔地向前行进着。
白马寺。
白马寺静如月夜,却有三饶步履声回荡。
那步履声中有种奇妙的韵律,仿佛传递着某些信号,如佛经的文字般渗透着信仰和魔力。
他们在寺庙里绕了四个弯,打开了六道门,终于停在一处茅厕前。
茅厕浓重的臭味让三人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白马寺大大的僧人解手的地方,就是这一方矮矮的茅厕,每它都要接纳无数的污秽和脏污。
茅厕旁边,有间极不起眼的木屋,因为臭味和简陋的模样,很少有人注意到。
很少有人愿意驻足,花费一点点时间去瞧一瞧木屋的构造,木材的年纪。
没人愿意住在这里,他们想。
可偏偏他们到这里是来找饶。
中间一人忽然往前迈了三步,他在迈步的同时竟然不自觉地数着数目,口中念“三”的一刻,他就停了下来。
他的目光空空蒙蒙,他的眼珠像是笼了一层雾。
他竟然是个瞎子。
他身后的另外两个人也同样永远失去了光明。
在前面的瞎子停下,刚好停在离木屋一步之遥的地方。他伸出手。他伸手的距离恰当好处,他的食指中指弯曲,轻叩木屋的门。
木屋的木门打开了,发出了轻微的“吱呀”声,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