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玖只是稍微露出了一点失落的神色,很快又恢复了平日的神情。何亦见状,满意地点点头,玖儿这些时日也好好稳固了自己心境,就算已无赤子之心,此后也不会有多大影响了。
他最后走到华容千珏面前,认真地打量着她。这个最小的弟子,说实话,是何亦平日里最感觉亏欠的。她天生的特殊体质令她从小就没机会体验许多正常人才能体验的事物,现在就连躯体也让给了七夜一半。
何亦边打量,边在心里想怎么和这个弟子开口。华容千珏感觉不到现场离别的气氛,因为她本身就无法理解这些稍微复杂的事情。她歪着头疑惑地开口:
“师父?”
何亦被这一声叫得回过神来,他一时不知该如何言,千言万语最终都汇成了简短的几句话:“千珏,多加保重,让师兄师姐好好照顾你。”
他思量再三,将自己身上几枚白子放到华容千珏的手心,让华容千珏好好地收好这几颗白子,要有什么事情,比如受到威胁了什么的,就捏碎它。
上边封存着何亦斩落的少年时光,江湖上有什么危险,就凭他这过去的水平也够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喝一壶了。
“七夜,出来。”
最后,何亦叫了一声,把这次让何浔一行人出山最大的依仗叫了出来。华容千珏的气质徒然一变,成了那个魅惑天下的妖女,她慵懒地瞥了一眼何亦,单单用心念和何亦交流:
“怎么啦,小郎君~还有什么和奴家想讲的吗?”
何亦淡淡一笑,看似普通的表情里藏着赤裸裸的威胁:“七夜前辈,此去一行,晚辈门下就全依托您护佑。若是晚辈知晓了他们哪个人有恙,就只能忍痛除妖女了,前辈您说是不是?”
七夜幽怨地看了一眼何亦:“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小郎君就这么威胁奴家,奴家从了还不行吗?”
“还有千珏,也决计不能让她委屈到了。”
七夜下意识看了一眼何浔那个方向,她充满魅惑地舔了一下嘴唇:“小郎君你认真的?奴家可是会包括这情缘哦。”
“若是是千珏动情,也不免为好事。晚辈自然不会说什么。”
七夜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何亦,就算是她也看不穿面前这个何亦到底在想些什么。她随意的应了声,又把身体主权还给了华容千珏。
华容剑凌注意到宋常寄是唯一一个没有上前去告别的人,她拍了一下宋常寄的背:
“怎么了,常寄不告别吗?”
愣神的宋常寄意识被华容剑凌拉了回来,他看看那边的几个人,犹豫再三:“我不是不想告别,只是……”
“有什么好犹豫的。是愧疚自己身份把他们卷进来了?”
“嗯……”
“从何亦带回你,我们没有什么意见起,这弈剑门就早已做好了趟这浑水的心理准备,你以为就你一个精明吗?只是不说罢了,好了,上去说几句吧。”
宋常寄无奈:“弟子知晓了。”
他对着何浔四人大声的说了一句:“我不知该如何说,便只能这样。各位保重!”
何浔第一个调侃了他一句:“师兄这样子想看的我还以为是师兄要走了。”
其余几人反应不尽相同,但无一例外是带着一点感激的。
华容若歌将行李扔到船舱上,对何亦点点头,示意可以出行了。何亦也清楚分别的时刻彻底到来了,他对着船上四人,酝酿了一会,却是唱起来诗: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
歌声悠扬,直切地传到了每一个人心底。华容剑凌眼睛红红地对船上挥手:“若歌,你自己也要保重!”
站在船头的若歌也忍不住鼻子一阵酸涩,他点点头:“一定!”
在何亦一遍复一遍的清唱中,三层楼高的航船收起了锚,华容若歌的一身真气灌入底仓,驱动着螺旋桨将船缓缓驶离了蓬莱岸边。
何浔靠在船舷边,他望着岸上送行的三人,看着他们从清楚的模样变成了依稀能看出是个人形的身影,再渐渐变成了豆大的小黑点,待到真正看不见三人时他方才收回了目光。
他与华容若歌一同站在船甲板上,静静地感受着船在底下螺旋桨和顶上风帆的助力下慢慢地往真正的大陆上驶去,海船在永不停息的舞蹈着的海面上一起一伏。
华容若歌要一路驱船,还要掌握方向。当下也无聊,他突然找何浔搭起话来:“浔儿,此天海一色,你感觉如何?”
何浔闭上眼,将全部心神最大程度发散到自然之中,寻求天人合一之感。他感受了好一会,才平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