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兴郡,广牧县。此郡为侨置郡县。自晋元帝设立于此,已逾两百多年。此郡本为江陵城东一寻常郡县,城郭矮小,前些日子,宇文护南下,命裨将攻占临近郡县,此郡遂降于西魏。
新兴郡若走官道,不过一日便可抵达,但谢贞等人避开大路,绕行密林小路,中途又各种停歇,故两日方才到达。
谢贞等人走出密林,先令谢彦章等几个人先行查探。其他人暂时在密林口处停歇。
过了一会,谢彦章便回来禀报,果然新兴郡已经降了西魏。众人见事已至此,只能重新谋划。
“现在新兴郡已被索虏夺取,如之奈何?”姚僧垣问道。
“不如我等绕开新兴郡,直接南下江安渡江如何?”徐敬成提议道。
“不可。我等行走仓促,身上粮秣本就不多,加上只有单衣,胄甲稀缺,又有老弱,如今江北索虏来去自由,若是侦查得知,前来袭杀,我等南下渡江之途必然十分凶险。”谢贞当即反对道。
“那强行攻城呢?”“不可,我等这些人去攻城又无器械,岂不是等于送死。”
徐度点了点头,只能抚须思忖对策。
这时,谢彦章突然说道:“郎君,其实属下刚刚在返回之际看到一队索虏带着粮秣和囚徒从广牧城西门出发,方向应该是江陵方向。索虏人数不多,属下远远望见,只有数十人。”
“真的?”徐度,谢贞听完,虎躯一震。
“是的。”
“你怎么不早说,如此,那事情就好办了。”徐度拍掌道。
姚僧垣问道:“这是为何?”
“若论攻城,我等自然没有办法,但是论半路截击,我等却是可行,以我和谢郎君的部曲,去截杀这数十个索虏,却是绰绰有余。”
“善!”谢贞赞同道。
“彦章,索虏的队伍如何行进?”
“这个属下不太详细,倒是派了王五去侦查,他知道些许。”谢彦章说道,随后,谢彦章招呼来了王五。
“王五,你把你看到的情况给诸位上官说下。”
王五恭敬的说道:“列位上官,小奴亲眼所见,索虏小队分为前后两队,前队运输粮秣,后队押送囚犯。其队形松散,两队相隔也有些距离。基本上后队押送囚徒走走停停,有些落后前队。且队中兵士欣喜露于色,无半点紧张模样。小奴所见,大抵如此。”
谢贞点了点头,示意下去,随后朝徐度说道:“若是真如王五所说,那我等机会来了。”
“是啊!”
“徐将军,元正提议,徐将军引众着索虏胄甲接近前队,假装为前来协助护送粮秣的索虏小队,然后,趁其不备,袭杀前队头目,前队若是混乱,后队必然有所混乱,元正再趁机引众击其后队,那么此事必成。”
徐度听完,低头一思,随后赞同道:“你说的对,那就如你所见。”
接着开始安排,徐敬成留下保护老幼,徐度带上部曲着魏军衣甲,而谢贞和谢彦章则是偷偷摸摸绕着小路,前去接近后队。
官道上。
宇文会骑在马上晃晃悠悠,脸色通红,时不时还打着嗝。没有一点行军打仗的将军模样,看下去,手里居然还拿着一个酒囊,真让人担心他会跌下马来。底下一个校尉不忍心,想去劝谏,让宇文会下马坐车,结果,醉醺醺的宇文会一记马鞭,将那校尉的面上狠狠一鞭,疼的那校尉在地上翻滚,痛苦嚎叫,众人见状,愈不敢谏。
走到一处狭道处,前方走来一队也是身着魏军衣甲的兵士前来。只见那队兵士逐渐接近,为首的是一个中年领兵官。那中年领兵官恭恭敬敬来到宇文会马边,说道:“禀使君,大使君命末将前来护送粮秣。”
宇文会此时正大口喝着酒,看见那领兵官正恭恭敬敬跟自己说话,撇了撇嘴,摆摆手,示意到后边。领兵官会意,随后招呼那队“魏兵”入列。
刚刚走到粮车边,原来护送的魏兵正准备和同袍打招呼,那队魏兵却是突然拔出腰间环首刀,个个露出獠牙,这些人正是徐度假扮的魏军,徐度指挥兵士对着后面魏兵就是一阵狂砍,许多魏兵措手不及,纷纷被砍倒,后面的魏兵虽然反应过来,正准备迎战,然而早已被赶过来的“同袍”一槊搠翻。
此时,宇文会正晃悠悠骑着马,迷糊间听见后面一阵喧哗,正准备回首破骂。却不料,一把长槊拍来,宇文会猝不及防,从马上拍了下来。宇文会挣扎了几下,便昏睡下去。前队的屠杀扔在继续。由于官道狭窄,脱逃无路,魏兵成了待宰的羔羊,几无反抗之力。
此时押运囚犯的后队正慢悠悠在后面行进。几个魏兵不时还挥舞手中鞭子,鞭打那些走路“不老实”的囚犯,那些囚犯个个衣衫褴褛,但却十分矫健,不似寻常贼寇。但个个双手被麻绳紧紧绑住,挣脱不得,偶尔有几个受不了对着魏兵破口大骂的囚犯,魏兵也不客气,直接劈杀,以示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