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虽然都是败家子,但脑子还不傻,被莫名其妙扇了十多个大耳刮子都没看清楚人家怎么打的,知道自己惹不起,灰溜溜的跑回去了。
木拐张使劲爬起来,什么话都没说,拄着拐一瘸一瘸的喘了几口气,把踢倒的桌子椅子扶起来,捡起地上的茶杯,然后把桌子、椅子都扶好,好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既没有破口大骂那三个公子哥,也没有感谢方老板,而是回了小屋。
方老板倒是也不在意,那时他还没怎么来过这里,赌场刚开了两年多,忙的焦头烂额,既要当账房先生管账、又要当看场子的打手、还得打听好的厨师和茶商,往往是受了伤才会出来去一趟城西的医馆然后去老陈那里喝杯茶就得赶快回去。
可这次他还得等会儿,万一那三个败家子儿又来了,这老张头非得被活活打死,虽然这老头子脾气怪了点,自己帮了他的忙,却连个谢字都不说。
自己等了半个时辰,那三个败家子没来,木拐张也没出来,方老板正准备再等会儿就回场子时,听见身后拐杖点地的声音,回头看见木拐张灰头土脸的左手拄着拐,右手提着五个冒着热气的笼屉一瘸一拐的走过来,把笼屉放在方老板面前的桌子上,说了一个字“吃。”
然后又回了小屋,不时又提着个旧茶壶,给方老板倒了一杯茶,“喝。”
说完,就坐在门口那个老地方,不再说话了。
虽然方老板对木拐张并不熟悉,但木拐张的名气和脾气还是有所耳闻,看到这五笼屉刚出炉的包子他才知道,这老头子虽然没说一句谢谢,却忍着疼回屋里破例给自己现做了包子。
所以他也没说什么话,拿起筷子大口吃包子,大口喝茶,茶虽然像是最普通的桂花茶,喝到嘴里却感觉茶香浓烈清雅,甜爽适口,配着刚出笼的包子更是别有一番滋味。
包子本就玲珑雅致,不到盏茶功夫就吃了个精光,拍拍肚子,感觉前半生吃的饭都白吃了,对着木拐张说:“包子做的确实名不虚传,用这茶配着更是极品,多谢。”
木拐张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什么话都没说。
当天那三个败家子没再来,方老板回去后也没等到,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之后方老板有时候不放心,也会亲自来看看,每次只要他一过去,木拐张就会转头回屋给他做包子,如果他不是很急,还会给他做一条醋鱼,几乎成了惯例,但也仅此一例。
这天方老板又到了木拐张的小馆子,少有的冬日暖阳,远远就看到木拐张坐在门口,呆呆的看着远处,眼眸有些黯淡,脸上的皱纹划下一道道沟壑,更加花白的头发乱糟糟的像是很久没修剪的草坪。
木拐张忽然看见了走来的方老板,扭头走向屋内,方老板高声道:“不用忙了,一点儿都不饿,就是过来看看你。”
但木拐张充耳不闻,还是走进了屋内,方老板无奈笑笑,这老张头的脾气,一点儿都没变。
难得的阳光和煦好天气,一如方老板看到这家小馆子的时候,自从那年的事情后,每次他来看到这家小馆子,都会觉得很安心,经常来和木拐张聊七聊八,不过木拐张从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听,虽然面无表情,但方老板能感觉得到,他从没有不耐烦过,自己也从没有感觉到打扰了一个习惯孤独的老人的宁静。
木拐张出来时,手里依然拿着一个茶壶,端出一盘已经做好的醋鱼,方老板有些惊讶道:“你知道我今天要来?”
木拐张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方老板道:“我并没有和别人说过。”
木拐张没有说话,脸上的神情像是“我就是知道。”
方老板也没再问,拿起筷子悠然夹起一块鱼肉放在嘴里,肉质鲜美,几乎入口即化,酸甜恰到好处,道:“之前和几个朋友去别处吃过一次,结果那位什么重金请来的大厨做的醋鱼简直像是一盘臭泥巴,简直无从下口,也可能是在你这吃得太多,嘴也吃叼了,之后去别处吃饭,都没法点这道菜。”
木拐张很罕见的没有看向别处,而是用那双有些黯淡的双眼看着笑眯眯的方老板,忽然说了一句:“保重。”
方老板一愣随即看向正盯着自己的木拐张,这么多年来除了第一次听到过木拐张说过两个字后,之后还没听到过木拐张说话,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让方老板也有些惊讶,惊讶的不仅仅是木拐张说了句话,更惊讶的是,木拐张好像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这次要面对的,他自己也并不清楚,是什么人,什么组织,什么样的危险,都不知道,多年来的经验告诉自己,最可怕的危险不是看到的那些,而是看不到的,也许是年龄大了,舒服的日子过得太久了,突如其来的变故竟让自己有了几个瞬间的动摇和紧张,虽然自己的出手依然干净利落,身上的肌肉依然柔软有韧性,鼓起的肚皮也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反应和敏捷,但他要承认的是,毕竟一个十年已经过去了。
十年的时间,足够让一个人发生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