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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建华一家人打算回家,王知无论如何也留不住,再者待了一大早也不见着王政过来,虽说淑华心中并不是特别在意,这番所为不免令人心寒。淑华是个固执的女子,这一点遗传自那个冷漠的父亲,其实大概也没人知道王政的心思,淑华大概是不想知道,而赵惠芳更是无所谓,对大姐家不喜由来已久。
那早早嫁出去的女人成天被老头子挂在嘴边,说起来赵惠芳就是一肚子的气,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自己嫁过来七八年也不见老头子这么念叨自己。百年归老后还不是这些做儿媳妇的端屎端尿,任劳任怨的。
就是不喜欢王淑华,没理由的不喜欢。
不喜欢和喜欢一样,不需要理由的。
而大概他们自己也说不出来为什么会如此地讨厌一个人,其实也说不上是赵惠芳故意栽赃或是怎的,某时刻的心境不允许赵惠芳站在淑华的角度。
王政今日里起了个大早,晨间大雪在一夜里几乎就已化去,这山岗之间寒风料峭,迎着稀松的白发,狠辣得好似全都要连根拔起。老年人是受不得风寒的,偏偏王政就这么木杆似的杵在原地,活像一尊木雕,沉默,安静,饱经风霜。
其实王知住所就在老王家对面,隔着浅浅的水沟,甚至还比不上建华家门口的老龙沟来得宽阔。化了的雪融进烂泥,粘稠如膏,陈乔站在丈夫身后看了一眼,没有说话,背着背篼上了地里打些猪菜。看到对岸欢声,看到对岸炊烟,看到对岸行人,行色匆匆,欢歌笑语。这些原本都应该属于他的,忽然间王政摸了一把眼眶,没有眼泪,只觉得双眼酸涩。
独院小楼,说不上小楼只是这一日清爽,心情与天气一般。黄狗缩在角落慵懒地享受着冬日的阳光,轻拍着毛茸茸的尾巴。建华作别三叔,王知却是拉住夫妻二人,塞给二人一个信封,“我这几年津贴不多,但也没哪样花钱的地方,那你们现在情况特殊,先拿去救急,三叔能做的就这么多了,不要和我客气。”
“不行,三叔!咋个可以这样,这钱我们不能要。”建华只消看一眼信封便晓得其中大致的数目,立即拒绝,“我虽然没的本身,但是养活这一家人还是得行,再说三叔你现在留着钱结婚,我们就更不能要了。”
王知呵呵一笑,“我结婚还不晓得是哪个时候,不急不急,这钱啊,你们安心收下,你们来一趟我没什么能给的,如今家里空空荡荡,说是家徒四壁也不为过,我这辈子亲人就淑华和我亲一些,我们年龄差距不大,说实话就像我家亲妹妹一样对待,你们也不要把我当个外人。”
“三叔,真的不能要这个钱,没得钱建华和我壳子自己找,要是出去借,我们也能借到,只是不想欠人家人情,我们没有把三叔当外人的意思。”
王知见书画啊夫妻言语坚决,便不再说钱的事,只是给四个孩子一人一个薄薄的红包说是压岁钱,不让淑华夫妻拒绝,再拒绝就真的是将他当作外人看待,言及于此,淑华不好再拒绝,只能吩咐几个娃娃接下。
三人依次道谢,不会说话的唐怡也咯咯咯笑着,分外可爱。
建华一家人上了回家的路,王知送到门口,再次嘱托建华出门的事,建华应下来并接过了王知给的一个电话号码,满心欢喜招呼着妻儿。建华看得出来妻子的难过,虽说仍旧是家里长家里短,临走时淑华拒绝了三叔送的信封,唯独接下了给几个孩子的一些心意。
路上唐玮好奇拆开了红包,看着抽出红包里的纸币目瞪口呆,站在原地大叫了一声“妈!”,此处已是塘关街道路口,这一声叫喊引来几人侧目,淑华回头不悦喝到:“搞哪样!”
唐玮也不说话,直接跑过去将红包递给淑华,结果红包的淑华嘴里嘟囔着,嘟囔着忽如水瓶破碎后的寂静,双脚踩进雪化了的水塘,凉意从头顶落下,重重砸在脚心,淑华慢慢回神,与丈夫对视一眼,恍惚之间建华早抽走手中之物往回走。
“你去哪点?”建华叫住妻子,却也拉不住,只得跟在身后一旁询问。这边淑华神色焦灼急切,“三叔的钱,这钱必须还给他。我就是借高利贷也不愿意伸手接他们的钱!”
固执的人大多都有一套自己的在外人看来不甚理解的行事准则,人情这样的东西有时候真的会让人不堪。
却不料淑华走得急切,来不及看脚底湿滑,好在建华眼疾手快一手扶稳了淑华才未使之跌倒,手中红包也就自然而然飘落泥塘,捡起来时早已沾满污渍,淑华顿时红了眼眶,握着红包久久不语,紧咬着下唇也不顾屁股上的泥水。原本满心欢喜前来娘家拜年,老父年事已高说不得那些日子就驾鹤西去,做儿女的如何不会心痛?哪晓得出了这档子事,凭什么亲生父亲都不愿做的事却要那几十年不见的叔叔来做?
淑华觉得委屈,便想要哭。
建华想不出由来,只得吃吃望着不知如何是好,两手搭在淑华肩上也想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话来,只是笨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