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雅冲过去,被安建设拉着,她要去将地上的少年扶起来,夺来了王小江手中的手帕,在拉扯的过程中被踩在地上,白色手帕慢慢地变成了变得深了,变得皱了。王小江还是蹲在地上,像是影子。
安雅被哥哥们强行带走,唐尧咳嗽着站起来,一语不发地收拾好被踩踏得看不出原本模样的书包,仔细地将书本上的尘土擦拭去,一本本装进书包,整个过程没有丝毫的起伏,两个人似乎在上演一场默剧,风声就是背景乐,江河就是观众。
唐尧站起来,有些僵硬地活动了全身的骨骼,疼得龇牙咧嘴,眼眶里泪水打着转,硬生生被他给收了回去。然后他将书包背在身上,一瘸一拐地往前走,走了几步,唐尧回头,咧开嘴痛得嘶了一声,然后大声喊着。
“走啊,你搞哪样哦!”
想了想他还是走过去,捡起地上的手帕,叠起来放在王小江手心。
王小江忽然抬起头,望着脸上脏兮兮眼睛却很干净的少年,一屁股坐在地上。唐尧也顺势坐在他身边,怀里抱着书包,然后他听见王小江的声音。
“你会不会怪我没去帮你?”
“我为什么要怪你?那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
王小江哦了一声,然后是沉默,王小江不再说话。
天有些冷了,乌江边风大,不知道王小江有没有听得清,身上已经不怎么疼了,他站起来,“我要回家了。”
然后他走了,王小贱望着他的背影,直到唐尧消失在他眼前,他慢慢地起身,将手帕揣进兜里,像只提线木偶慢慢地向前走。
江边有一艘小船,王小江往江边看,他看见了一朵花,火红色的花在天空中绽放,伴随着一声炸响,天好似被戳了个窟窿,王小江发了疯似的往江边去。脚底踩着石子,他顺着田埂一直滚到烂泥的田里,此股冰凉的水覆着全身,他在烂田里挣扎,整张脸被埋在腐臭的稀泥之中,他还是挣扎着,哭喊着……
那朵红色的火焰很快消散在王小江眼前,稀泥模糊了他的视线。
天空中留下一道黑色的烟,散开的云层顶上是湛蓝的天,干净得像是乌江的水。可是现在王小江开始讨厌这条河,讨厌关于这条河的一切。
他一步步向前,江水还是那么急,那么汹涌,那么冷漠,不为悲欢离合所动。王小江跌落在崖边,崖底江水拍着崖壁,浪花在秋日里显现出来的是暗沉色,而王小江只看到了红,一望不尽的红,江水也是红的,红色的江水里泡着一个人,渔船上挂着一截断臂。
四周充斥着硫磺和硝石混合着燃烧的硝烟味道,还有弥漫在风里的令人恶心的血腥气息。王小江就这么跪在崖边,看着水边的血肉模糊的那个人,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