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7日夜,通往徐州的某军列上。
齐恒正靠在闷罐车厢的角落里昏昏欲睡,在交接了阵地的当天傍晚,补充营剩下的人就被一道命令塞进了闷罐火车中,一股脑拉去了徐州城。
车厢里空气十分污浊,并不宽敞的车厢塞满了人,显得拥挤不堪。这趟火车上除了补充营的一百多号官兵,还有大量需要送往徐州医治的伤员,像齐恒这样的军官也不得不挤在车厢角落,给躺着的重伤员腾出点空间来。
齐恒其实已经很累了,前一天晚上村外枪炮声响个不停,齐恒并没有怎么睡着,白天持续的作战加上惨烈的白刃战更加消耗了他的精力,坐在黑漆漆的闷罐车厢里,好像除了睡觉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只是实在没有能够躺下睡觉的空间,齐恒只能背靠车厢挡板坐着,脑袋不时撞上不停摇晃的车厢挡板,一次又一次迷糊着睡过去,又被狠狠撞醒,苦不堪言。
“嘭~”齐恒的脑袋又一次撞上了车厢挡板,或许是之前睡的太深,这次撞的格外重,齐恒痛苦的摸了摸脑袋,好像摸到了一个大包。
“老齐,睡不着?”趴在地上的副营长程戈听到了齐恒的动静,开口问道。
“脑袋撞来撞去的,还睡个锤子。”齐恒忍不住抱怨起来。
“想我的锤子了?”程戈听出了齐恒语气里的不爽,开起了玩笑:“听人说齐营长白刃战的时候为了不玩刀,专门把自己的刺刀弄断了,在那边拎着枪托玩命抡鬼子?”
齐恒脑袋一跳一跳的:“拿老子开玩笑?哪个小混账说的,看我不整死他!”
“哈哈哈哈,”程戈发出了开心的笑声:“这肯定不能告诉你啊,不然他们说我出卖自己人就不好了,话说老齐,靠着睡不着要不来我这边躺会?我去你那坐一会。”
虽然黑漆漆啥也看不到,齐恒还是朝程戈的背上看了看:“别了,你那屁股还没好呢,别又裂了,搞得和彭小鱼一样,屎都不能拉。”
“放屁!你屁股才裂了!老子的屁股没受伤,伤的是后背!”程戈气急败坏的骂道,声音有些大,应该不少人都听到了。
“噗嗤~”附近传来了不知是谁的笑声,听起来是努力憋了,没憋住。
“谁!笑什么呢!”因为是自己先开的头,程戈奈何不了齐恒,只好把气撒在偷笑的人身上,听到程戈发火,笑声一下子消失了。
但不远处不知道哪个角落里又飘来一阵悠悠的声音,听着有些熟悉,却让程戈差点气裂了伤口:“长官,我们都受过严格的训练,一般不会笑,除非憋不住…”
“噗哈哈哈哈~”齐恒先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周围都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喘气声,显然是捂住嘴硬憋着笑意,但是手指缝里漏了气。
“……”程戈满头黑线,但是车厢一片漆黑,他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放出来刚刚的虎狼之词,又不能对所有人无差别的发火,肚子里的火不知道该往哪里撒,气的干脆不说话了。
“嘭~”齐恒正笑着,车厢又是一个晃动,他的脑袋再一次和车厢挡板来了个亲密接触。
“淦!”这下齐恒也笑不出来了,咬牙切齿的摸索着从自己的背囊里找出了很久没戴的钢盔,在里边塞了些稻草隔着军帽扣在了脑袋上。
车厢里恢复了平静,到了应该是后半夜,齐恒脑袋上有了防护,实在是抵不过睡意,靠在车厢挡板上睡着了。
……
火车摇晃到徐州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齐恒他们在火车上的唯一一餐就是白水加干粮,不过上车前每个人还分到了一块缴获鬼子的饼干和一小块干肉。补充营打到现在就剩下不到两百人,缴获来的食物倒是还能发到每个人手上,只不过量不多。
在徐州车站下了车,齐恒他们都忍不住活动了一下筋骨,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齐恒的脖子很是酸痛,扭起来还“嘎巴”直响。
“战区补充旅的齐恒齐营长是哪位?”见补充营这群伸胳膊抖腿的家伙明显不是运回来的重伤员,一个宪兵中尉带着几个宪兵走过来问道。
“我是。”齐恒走了过来。
“齐营长,你们补充旅之前的驻地调整了,我被派来负责安排你们营的新驻地,请跟我来吧。”宪兵中尉的表情有些怪异,身后几个宪兵也是如此。
“好,”齐恒招呼来几个军官:“通知下去,全营按连排列队集合!”
“是!”
“老齐,头盔摘了!”副营长程戈被扶了过来,一看见齐恒的样子就大声喊道。
齐恒这才反应过来,在车上自己为了不撞到脑袋,军帽上还戴着头盔,这倒没什么,但问题在于他在头盔里垫了点稻草,现在露出来了不少,怪不得这帮宪兵看自己的表情怪怪的。
等部队集合的时候,齐恒摘掉头盔,一边摘军帽上的稻草一边讪讪笑着,不过宪兵中尉也没有再说什么,毕竟补充营这些人都是刚从战场上下来的,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