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淡季里,桂花岛别有一种另样的美丽。没有了游人的海岛,自然显得无比萧索。海面上旺季里往复忙碌穿梭不停的渔船如今已全部趴在了拥挤杂乱的码头里,只有无边的美景静静地在原处守候着天地和大海,静谧而安然。这才是这个海尽头的偏远海岛的本来的样子。
傍晚无人的海滩,才是海滩。旺季里挤满穿着泳衣的游客的海滩,叫做浴场。
月光下安静的老街,才是老街。往日人头攒动喧嚣纷乱的老街,满是铜臭。
静寂的月夜才叫做月夜。吆五喝六的狂欢,其实更是寂寞。
春凤家的老宅里,月光倾洒在窗棂,与海风一样清冷。屋内的灯光比月光更加皎洁却又温馨,墙边条案上的线香飘着幽幽的淡雅却又浓烈的香气,缭绕在灯光下,有几分神秘,又有几分安详。
春凤轻抚琴弦,看着全神贯注在电脑上写着画着的高恒清,想起岛上的男人们此刻正在喝酒打牌,觉得这样的男人才是男人。尤其是江南的女人,自古以来就好像特别钟情于书生。春凤正是这样的女人。
高恒清弹掉很长的烟灰,深深吸了最后一口,把快要燃到滤嘴边沿的烟蒂捺熄在烟灰缸里,端起手边春凤放的热茶啜了一口,长出一口气。他用鼠标点击了保存,关掉了已经算是基本完成的文件,合上了笔记本电脑。春凤手上还是轻轻拨弄着琴弦,指尖无意识流动着《梁祝里“”十相送“”的旋律,看到高恒清送来点的微笑,也甜甜地笑了。夜已深,海岛上的一切都安静着,小屋里也安静着。
“做完了?”春凤轻轻问道。
“做完了。”
“该回申江了呢。”
“嗯......嗯!”他点了点头。
一夜无话。暖暖的屋子里,春凤在那头卧室里,转辗反侧。高恒清在这边书房里,夜不成寐。
第二天一早,高恒清起床,从书房走到客厅,准备洗漱。沙发前的茶几上已经整整齐齐摆好了一堆洗干净叠整齐的衣物,早饭摆放在餐桌上,春凤坐在沙发上发呆。
高恒清翻了翻那堆衣服,又放下。他挠了挠头,对春凤说:“真是不好意思,每次都让你给洗衣服。”他没好意思说内衣内裤,只是含糊着统称为“衣服”。
“你呀,不会客气就别嘴上假客气了。”春凤乜斜着眼故意不看高恒清,看着他把这堆衣物拿进书房。
“这些就放在书房吧,我今天回去就不带了,反正明天就回来。呃,”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最晚后天吧。”
“明天?后天?”春凤反问了一嘴,本想说怎么可能这么快,犹豫了一下又吞了回去没说出口。
吃完早饭,高恒清简单收拾了一下背包,就带了电脑、剃须刀和几个充电器之类的,跟春凤打了个招呼便匆匆走出院门。行了不到一百米的样子,他回头望了一眼,看到院门里一个身影一闪,一头秀发一闪便看不见了。
坐在渡轮上,高恒清看着舷窗外平静的海面,好像回到了童年时春游回程的场景,只希望这段航程永远不要到达终点,就这样,一直在路上。
高恒清回到申江的家里,已是快吃晚饭的时候。今天是周末,儿子在自己房间里玩着平板电脑,游戏的声音刺激而激烈。看到好久不见的爸爸,儿子有点意外和激动,愣了一会儿,把平板往床上一扔,就扑了过来。父子俩像就别重逢的老友,互相搭肩拍背地亲热了半天。妻子听到动静,从主卧里出来,波澜不惊地看着父子俩。
一家三口去吃了儿子和妻子最喜欢的海底捞火锅,高恒清还特意喝了几瓶啤酒。吃饭的时候,爸爸和儿子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热闹,一顿晚餐吃了两个多小时,却感觉就像只有一小会儿。吃完晚餐到了停车场准备开车的时候,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妻子让高恒清把孩子先送回姥爷姥姥家里,儿子开始不肯,后来在妈妈板着脸的严肃劲下退缩了,只好撅着小嘴一副不情愿的样子。高恒清心知肚明,妻子要支开孩子,跟自己说道说道。说就说吧,高恒清回来就是要跟妻子好好聊聊的。
把儿子送到了姥爷家小区门口,看着儿子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弯弯曲曲的小路尽头,妻子踩下油门,却没有调头往家里的方向开去,而是来到了一家咖啡馆的门前停下。看到高恒清错愕的表情,她说:“在这里聊聊吧,聊完我送你回去。”高恒清下意识地“嗯”了一声,转念急忙问道:“送我回去?那你呢?不回去吗?”
妻子在前面走上台阶,边回答道:“聊完我还有点事,然后我回我妈家陪陪我爸妈和孩子。”
高恒清跟在后面进了咖啡馆,看起来妻子对这里很熟悉,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靠窗的一个卡座,面对面坐下,各自点了各自的咖啡。咖啡上来了,妻子开始说,高恒清边听边下意识地转着咖啡杯,听着听着不觉早已泪流满面。意料之中,妻子直截了当地提出了离婚,并摆出了种种理由。说实话,理由挺充分。这么多年的夫妻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