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得远,老头又老眼昏花的,看不太清,但凭直觉,厨师长感觉是盆松鼠桂鱼。
“小丽,是松鼠桂鱼吗?”厨师长喊道。
“当然喽。”小丽正要发力呢,被厨师长一叫,脚步停滞,打了个趔趄。
“谁烧的?”
“扒灰的师傅烧的啊。”小丽有些不乐意了,“我得走了,你再问,菜都凉了。”
这菜,得上得及时,否则鱼头松散,叫不出声了。
小丽双腿如流星,飞也似地跑远了。
厨师长呆了,秦天和赖志前拌嘴时,他不在场,所以不清楚小丽说的是谁:“扒灰的?谁是扒灰的师傅?”
2号灶胡师傅朝秦天指了指:“他,小赖让他去扒灰。说这话时小丽在,你不在。”
什么?
厨师长脸突然间就绿了。
“不是赖志前烧的?”厨师长垂死挣扎般追问道。
“不是。扒灰的烧的。”胡师傅特意拿锅勺敲了敲秦天这边的锅沿,“诺,他。”
厨房里,所有人都突然间停下手头活,直愣愣地望向了秦天。
赖志前纳闷地歪着头,心说小子你行啊,竟然敢上灶,烧的菜呢?来,我瞅瞅,把鳜鱼烧成馄饨样了呢还是饺子样了呢还是面条样?
厨师长猛然间回过神,冲2号灶胡师傅吼:“再说一遍,松鼠桂鱼是新来的这小子给烧的?”
“对。”胡师傅话不多,且嗡声嗡气地。
“要了我的老命喽!”
厨师长老胳膊老腿突然间像跳舞似地飘了起来,发力朝走廊追去,一边大吼:“小丽给我回来,这菜不能上,绝对不能上。”
然而小丽她踩着风火轮,老头你追得上?
追到餐厅门口,老头就快哭了,服务员告诉他,小丽已经在仙阁厅分菜了。
回到厨房,所有的人忙在忙,可是眼睛却都不断地瞅着秦天。
不用说,闹大了。
杭兴市美食协会来了个代表团,都是市里顶级的吃货。
容石县饭店派一个扒灰的,给杭兴市烹饪界泰斗烧了只菜尝鲜?
活儿略清闲了些,厨房里都是这样,高峰一个时段特别忙,一顿操作猛如虎,炒出只数二百五,过了这高峰就越来越空。
仙阁厅最后一道菜,4号灶师傅开始烹制,其他包厢、大厅的菜也基本差不多开始收尾。帮厨们和徒弟们进来,一些简单的菜,就由他们操刀了。
赖志前擦着手,接过矮油递过的烟,点上,吐着烟圈,神色轻松,脸上挂着戏谑的笑:“我说厨师长,一个没资格证书、连五级厨师都不是的临时工,烧了只松鼠桂鱼给全市烹饪泰斗去尝鲜,这笑话,可以讲五百年了。”
厨师长大怒:“叫你烧,你为什么不烧?”
赖志前傲然:“跟你说了,我没空!”
他会怕一个快退休的老头?何况,身为两组组长,他什么时候夺了老头的权,还不知道呢。
厨师长哭丧着脸,冲着秦天怒斥:“跟你说了,别折腾,安静呆着。这下好,老子的命都给你结果了,处分检讨扣奖金都是小事,撤职都有可能!”
2号灶胡师傅多了一嘴:“老丁,那条鱼,样子挺好的。”
赖志前抖着腿,乜着胡师傅:“样子好?好得像馄饨还是像饺子?”
他夹着烟的手,指指秦天:“这小子的底细,你们还不清楚?开小吃店的渣,调味调个不咸不淡或许能行,烧松鼠桂鱼?你们谁不知道这菜的难度系数是咱店最高的?样子不样子,能当饭吃?”
九十年代初的烹饪界,对造型的要求还没那么高,重在味道。
厨师长还在有气无力地碎碎念:“踏马的老子今天也是倒霉透了顶,宋经理咋给推荐来这么个愣头青?完了完了,全完了,牌子给砸了,今后想跟美食协会套近乎,被人揍出来都有可能。”
赖志前长长地吐出口烟,仰着头,居高临下地指向秦天:“你,哪儿来,滚哪儿去!卷铺盖出门吧,现在连灰都没得扒!”
秦天懒得看他:“赖志前,我来了,就没打算走。你让我扒灰,行,我会把你扒成灰!还有癞子头那笔账,前前后后,我一并给你们兄弟俩算清!”
“啥?”赖志前歪头,看外星人似地看着秦天,突然仰天大笑,拍拍他几个小弟的前胸,“兄弟们,听到没,这小子要跟我算账,还要把我扒成灰,老天啊,容石县敢扒我的,有出生了没?”
矮油笑得岔气:“卧槽,这小子家里卖豹子胆的,吃撑了是不?”
“这小子疯了,敢跟赖哥较量?”
“这是眼里没前哥,扒成灰,意思是赖哥的手艺,他根本就没放眼里。”
“不错,赖哥,那就是埋汰你手艺了。技术流,走一波,现在?”
赖志前轻蔑道:“一个小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