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枪。
“那真的是误会。”发烟罐的顶部已经升起了浓密的白烟,黑人杰克干笑了两声后挺出身子朝敌人的阵地方向扔了出去。
刚从路对岸的火坑爬出来,现在又要跳回去,高舸齐叹气,然而烟雾隆起的时间很短,丝毫不给他在避风港多停留的时间,那杰克鲍尔又像条疯狗一样跃跃欲试,高舸齐拽不住链子跟着他一同猫着腰冲了出去。
AKM护木都要快被他捏碎了,但他还是不得不在快要抵达路肩的时候放慢速度,摔得七晕素就会成敌人的固定靶了。
M国人那头加速了射击的频率,但敌人也意识到了威胁,纷纷调转枪口朝向突进他们的高舸齐射击。玩命奔跑的短短数十秒里,剧烈跑动让呼入的冰冷空气灼烧着高舸齐的气管,眼前的烟雾像是海市蜃楼始终摸不到边,而身后的世界正在崩塌,追赶着他,稍慢一步就会掉进无底深渊。
“那两棵树在烟雾背后,跟着我跑!”黑人杰克把AKM的枪托夹在腋下,脚下的长腿健步如飞。
高舸齐迎上烟雾,刺鼻的气味让本应该吸入空气的肺宕机了,乳酸沉重地像像铅一样灌入腿部肌肉。终于跌跌撞撞的冲出了烟雾,冲刺的终点就在眼前,但他的身体已经听不起使唤,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
“Shit!Shit!”黑人杰克折返了回来,他提起高舸齐的衣服。
高舸齐眼前的世界模糊了,死神的镰刀一次又一次挥砍溅起地上的冰碴子,音爆声像遮天蔽日的蝗灾席卷而过,高舸齐紧跟着杰克,他们迈着同样的步幅,虽然每一步都是对腿部肌肉的摧残,但他还是做到了,跟着杰克一头倒在了枯树下的小低洼。
“没挨枪子吧?”黑人对着高舸齐咧嘴一笑,洁白的牙很整齐。
高舸齐转头看了看看雪白的罩衣:“没有。”
两人打开了AKM的保险,探出脑袋,敌人侧翼软肋暴露在了两人射界之下,高舸齐甚至能看到50来米外,芝麻大小的眼睛鼻子是怎样惊惶扭曲的,他不慌不忙地把那些目标置于照门和准心之下,扣动扳机,连续的速射打得一个敌人蜷缩在地后一动也不动。
另一头的火力组趁着敌人被压制,果断实施了跃进,M国人带着没受伤的队友冲下公路,他们以低洼为停止点,连续跃进了几次后抵近了那帮龟缩在土堆后的敌人,五支AKM射出每一发子弹都击中土堆,敌人根本不敢冒头还击。
确定安全后,M国人跪起身子朝着敌人投弹,一颗颗手雷的弹簧握杆在半空中分解,砸在了柔软的雪地上。
爆炸犁开积雪连同黑色的泥块四散飞溅,五名扎堆的敌人乱成了一锅粥,他们此时想要抽身已经来不及了,在掩体后爆炸的手雷溅起了雪,像是掩埋他们的棺材一样让那片射击阵地变得死寂。
“在那背后林子里还有帐篷,安全了,都死了。”一个弟兄用脚掀开了一具尸体,确认那眼神毫无生气后他才呼出一口浊气。
“赶紧撤吧。”高舸齐摘下罩衣的兜帽,从冲锋衣里摸出两支烟扔给了黑人杰克一支。
“不行,我们五个人的任务继续,项目经理的命令。”M国人扯掉那五个人的狗牌,攥在手上比划了一下:“这五张,等突围了就换钱,大家伙平分。”
“敌人增援怎么办?”高舸齐脑子里还是想着捡着小命,耽误合同约定的任职期限后果很严重。
“放心,这是白天,敌人的增援不可能渗透进来,而且迫击炮已经给我们规划好火力了,如果接敌全部归我们调遣,等到晚上我们就越线。”M国人的下巴朝东扬了扬笑着说:“你不是很想避战吗?观察哨一搞好,你就可以睡大觉了。”
躲进对敌人没有军事价值的地方的确比在阵地上厮杀更安全,只要不出岔子,或许这不是一条死路,高舸齐这么想着。
突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股强烈的震动顺着高舸齐脚下窜上整个枯树林,一时间树梢窸窸窣窣的摩擦了起来,积雪如瀑布一样垂下。
“地震?”
有人嘟囔了一句后,排山倒海的爆炸声带着余响从西南方向如浪潮袭来,所有人循声望去,几公里外,防御阵地方向一朵朵黑色蘑菇徐徐冒起。
“我靠,被炮击了,是榴弹炮。”M国人垂下了抱在胸口的AKM。
“我尼玛大炮都用上了,前些天都没有。”杰克颇有几分看西洋镜看烟花的趣味。
炮弹爆炸声只是短暂的停止十来秒,随后便排山倒海的砸了起来,一朵黑色的烟云还未散开另外一朵冒起与它并立,直到防御阵地那一片林线全部被黑云笼罩。
“F区项目指挥部,听到请回复,听到请回复……”M国人把电台扔放在地上,听筒里只有无线电杂波的滋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