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秋水轻轻一笑,道:“这火折子保管这么好,该不会是苏小蝶的罢?”希儿听见,也看向了我,我一脸尴尬,道:“我就不能有一个火折子么?”慕秋水笑道:“有人做贼心虚。”我左右看看,道:“有贼么?贼在哪里?”希儿道:“有人在贼喊捉贼。”
慕秋水瞥了我一眼,道:“你放心,苏小蝶很好。”我点了点头,却不愿继续说下去了,转身去找来干柴,生起了火,取出慕秋水那把匕首,割了块蟒肉,用泉水洗净,架在火上烤了起来。
烤好之后,我抓起来便吃,慕秋水一阵犹豫,才拿起一小块,皱起眉头,如吃毒药一般,轻轻咬了一口。希儿背转了身去,口中念念有词,也不知在说些什么,又忍不住偷看,见慕秋水吃完一块后,又拿起一块,终于还是走了过来,用两根手指捏起一块,闭上眼睛,塞进嘴里,那表情如同嚼蜡一般,吃了一块后,发现原来也没想象中那么恶心,也放开了吃。荒山野岭的,找不来佐料,蟒肉烤得一点滋味也没有,但三个饿极了的人,却吃得津津有味。
空谷索居,除过养伤,别无他事,偶尔会去森林中,摘些野果,捕猎些野物,换换口味。我回过森林几回,那个洞口附近,绝无人迹,青龙门的人没有来过,或者迫于上峰压力,曾硬了头皮进来,也只草草了事,足迹并未至此。这么大一片原始森林,充满了未知与危险,没被尖刀抵在后背,谁愿意来以身犯险?因他们的懈怠,我们三个在这穷山恶水之间,倒乐得享受这难得的清闲,终于不再被人追得像丧家狗一样了。
有时会下起雨来,我们便躲进山洞,听雨声淅沥,望着雨幕发呆,三人谁也不说话,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我不知道她们想甚么,我望着从天而降的雨,扯成一条条数不清的水线,每每风起,风唤了雨,雨依了风,或往左斜,或往右斜,才明白了甚么叫风来雨至,甚么是斜风细雨。呆呆望着忽大忽小,忽左忽右的雨,脑中混乱不堪,老板娘,铁锰,应松,面具人,应天龙,无名老人……这些形形色色的人,在脑海你来我往,忙得不亦乐乎。
秋阳高照时,我常常躺在谷中石头上假寐,偶尔慕秋水、希儿会在我身边走动,两人虽然衣衫褴褛,但两张俏脸却用泉水洗得白净,在暖暖的阳光底下,耀目生辉,每当此情此境,心中难免会想:“人世间最奇妙的,莫过于女人了。一个容颜出众的女子,甚么也不用说,甚么也不用做,只须俏生生站在那里,仅凭这一立之姿,便已足够夺人心魄,令人一见之下,顿觉神清气爽,心中更会感动莫名,一时会慨叹世间之美好,一时又会浑浑噩噩起来,不知今夕何夕。”
不知不觉已过了半月有余,庆幸的是,青龙门的人始终不曾追来。我有时会想,如果可以陪着她俩,一直在这谷中待下去,也未尝不可,总比出去争来斗去强一些?但这种念头一经浮起,会有另外一个声音在说:“苏小蝶呢?无名老人呢?你难道忘记了对他们的承诺么?一个人如若言而无信,遇见难事便躲,只图一时安逸,又有甚么脸面,立于天地之间?你如果真的想这样做,你身边这两个女人会愿意陪你么?她们只会看不起你,甚至嘲笑你。”
每每这个声音响起,我都会去偷看慕秋水和希儿,只要她们脸上稍有不愉之色,我便会做贼心虚的以为,她们洞悉了我龌龊的念头,她们只要看上我一眼,我更会羞愧难当。一直相安无事,直到一个月过后的一天,慕秋水忽然失控。